第二章 可疑指纹(2 / 2)

“货车司机叫什么名字?”秋萌问。

巩向朋“嗯”了声,对她说:“郑聪,三十二岁。已经被关在看守所了。”

小蔡也随手记下了这个,对巩向朋说:“到时候我去一趟看守所。”

巩向朋点头。

“走吧。”

随后,三个人又重新坐上车。秋萌隔着玻璃窗,突然觉得阳光之下的黑暗触不可及,也令人胆战心惊。

她触摸不到的黑暗,犹如她内心真实的自己。

“对了,你俩昨晚……”回去的时候换成了小蔡开车,巩向朋坐在副驾驶座上,挪动了下屁股,朝后头的秋萌望去,欲言又止。

秋萌直截了当地说:“他睡的沙发。”

“哦哦。”巩向朋干笑地应答着。还没问出口呢,就被她猜中了。不过又有点好奇,血气方刚的少年说睡沙发就睡沙发?嘴角忍不住翘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昨晚确实没发生什么事情,那可以睡下三个人的大床,秋萌一人独占,却难以入睡。身上穿的是布陌泽的白衬衫,她从没见他在学校穿过。但布陌泽穿着夏执勤服时,也是吸睛无数。制服诱惑暂且放在一边不说,警服使得他整个人都稳重自持,尤为可靠。

现在想来,昨晚最应该做的事是让他穿上白衬衫看一看。

“可惜。”冷不丁将心裏话说出口的秋萌,侧过脸继续看着窗外。现在想到他,要么担心,要么心动,有点要人命。

巩向朋耳尖,捕捉到耐人寻味的“可惜”二字,对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想问,但秋萌肯定也不会说。思来想去,决定等会儿直接问布陌泽吧。

“我们直接回局里吗,巩队?”小蔡问。

巩向朋想了一会儿说:“去田钱的司机应涛家,了解一下情况。”

“我觉得我们可能更需要先了解一下郑聪的背景。”秋萌不疾不徐地说。

当阴谋论占据她所有思维的时候,即便始作俑者已承认坏事是他做的,她也觉得背后仍藏着古怪。

“我现在还不清楚应涛回家走这条路是必经之路,还是就昨晚突然改变的路线。要向他家里人了解一下。至于你说的那个,我们也会打电话去了解。郑聪不是我们这边人,有必要的话,我们再过去一趟。”

巩向朋耐心解释着,又指挥小蔡,应涛家要往哪个方向开。

秋萌听后没再说话,既然郑聪是外地人,那么他开着货车经过此地撞死应涛就是巧合。

虽然“巧合”存在合理,但仍要对这个假设进行验证,证明郑聪的路线一开始就是确定的。

“你打电话问问布陌泽,他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需不需要增援?”这时,巩队突然提道。

秋萌目光一滞,犹豫着拒绝这个打电话的要求。却不想,布陌泽就像是感应到了一般,抢先给她打来了电话。

“我们已经到田钱公司,准备和他见面了。”

电话一接通,布陌泽开口就说。

“哦。”秋萌瞟了眼又在偷笑的巩向朋,冷淡地回了一个字。

“昨晚在我床上睡的人是你吧?”

“不是。”秋萌脸一红,啪地就将电话挂断了。

虽然没发生任何事情,也未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那个偌大的家里昨晚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事实就像是猫咪的爪子不断地挠着她的心。

烦得要死偏又一遍遍地在脑海中回放。

这边被秋萌撂了电话的布陌泽哑然失笑,睡了他的床,才没见一会儿就对他这么冷淡,这事也只有她做得出来。

“唉,俯卧撑真是白做了。”布陌泽碎碎念着,放下手机,转身看见站在他身后的刘超。

刘超看着他,笑得特别克制,好半天才问出一句:“做俯卧撑干什么?”

布陌泽悠悠看了他一眼,直言不讳:“她就睡在离我一墙之隔的地方。除了做俯卧撑、冲冷水澡,你还能告诉我其他更体面的解决方式吗?”

“哈哈哈!”刘超忍不住大笑起来,反手拍拍他的胸脯,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要学会克制欲望,学会克制是人生的一门重要学问。”

“这要是都能克制住,那我差不多也就是个废人了。”布陌泽果断否定了刘超给的意见。

“哈哈哈,哥能理解。”刘超还是止不住地发笑。

“哎哟,布总家的小少爷怎么会来我这裏?”

三分钟后,田钱和他的秘书下楼来迎接。打招呼的话油腻又客套,令人无法不在内心发出一声冷笑。

布陌泽站定在原地,双手插着裤兜,也没有半点要抽出来的意思,单刀直入说:“离你下个行程安排还有三十分钟,我们速战速决。”

田钱拉拉敞开的西装,瞧了眼布陌泽身边的刘超,稍稍低头,露出轻蔑一笑。再抬头时,他又是一副客气的样子。

“那我们楼上办公室谈。”

布陌泽和刘超交换了下眼神,不紧不慢地跟上了他们。期间,布陌泽的目光停留在他秘书的身上。

好像,又换了一个。

现在这个身材高挑、前|凸|后|翘、姿色满分,尤其是脸上的笑容甜得发腻。

“你爸爸说你交了女朋友?”在电梯里,田钱出其不意地问道。

布陌泽的心陡然一颤,脸上却保持原有的平静,说:“我爸只是想让我交女朋友,但我哪有田伯伯你这样的本事。”

说完,布陌泽还礼貌性地朝秘书看了眼,面带微笑。秘书见这年纪轻轻,气质不凡的帅小伙对自己笑,竟也面颊发红,浅笑不语。

田钱佯装不在意地笑了几声,堆满肥肉的脸上却隐隐多了一丝不悦。因为他清楚地看见,布陌泽这臭小子好像在勾引他的秘书。

四个人进了办公室后,秘书就立马给他们泡茶去了。田钱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眼睛扫了扫坐在对面沙发上的布陌泽和刘超,随手点了支雪茄。

“你带着警察找我有什么事?”

刘超身上没有穿警服,也没有进行任何自我介绍,就被田钱一眼看穿。实际上,这也没什么,因为警察穿便服出门,多半也只是换了上半身的警服,下半身仍旧穿着外表和西装裤一模一样的警裤。

“我的事不值一提,顶多藉着爸爸的名义过来参观下您的公司。”布陌泽话锋一转,还没等到秘书将茶端上就起身说,“不介意我随便逛逛吧?”

田钱抬起眼眸,目光中含着警惕。但他面不改色道:“当然不介意。只是公司大,布少爷可别走丢了。”

“再大能大得过我爸的公司吗?田伯伯您又开玩笑了。”

“哈哈哈!”田钱掩饰着大笑,“目送”着布陌泽走出了办公室,继而,神情恢复冷漠。

刘超见状,遂进入正常询问模式:“昨晚七点左右您在哪儿呢?”

田钱回答:“在家。”

“一整晚都在家吗?”

“老婆孩子可以做证。”

“当然。”刘超笑着微微点头,“那您的司机也就是应涛,他会不会认识娱乐圈中的某位女明星呢?”

田钱看了他一眼,沉默地抽着雪茄。

“如果应涛一个司机不可能直接同明星有联系,那么我想有联系的只能是田总您了。不知道您是否认识一个叫作白以安的女明星?”

“白以安”这三个字让田钱抽雪茄的动作停滞了一会儿,但他没有表露过多的震惊,平静地说:“认识的女人多了去了,女明星又何止她一个。你要不提,我连她的样子都想不起。”

“那就是认识。”刘超给出了肯定的结论。

田钱不做回答。

“最近有联系吗?”刘超一边观察着田钱的脸色,一边旁敲侧击。

最终,田钱将雪茄搁在烟灰缸上,双手交叠置于隆起的啤酒肚上,看着刘超说:“我和那个白以安只见过一次,但从未有过联系。”

“那您的意思是应涛开着您的车去白以安家是个人行为,和您没有关系?”

“这么和你说吧,你别看这些女明星表面风光,实则糜烂至极。她们要的东西可能奋斗一辈子都得不到,但找对了人,所有一切就唾手可得。”

田钱不带感情地将这些阴暗摆到了台面上,完全没有羞耻之心,反倒觉得那些想要上位的女明星才是可耻的。他的话语中带着嘲讽和讥笑,眼里根本没有任何人。

“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他冷笑着重新拿起雪茄。

刘超克制住内心的作呕感,神情渐渐严肃起来。按照田钱非正面的回答方式,他同白以安之间绝对有联系,而应涛去找白以安也是他吩咐的。

茶水间。

“我不喝咖啡。”布陌泽出了办公室转身就进了秘书所在的茶水间,站在她身后,说话气息拂过她的耳朵。

秘书吓了一跳,转而看见布陌泽人畜无害的英俊脸庞,强装镇定地说:“好的。”

“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漂亮?”布陌泽漫不经心地夸她,“有点像某个女明星。”

秘书只是脸红微笑,摇摇头不做回答。

“和那个会唱歌又会演戏的女明星很像。”

“谁?”秘书终于激起了好奇心。

布陌泽低头一笑,从身后走到她身侧,靠在茶水台上,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声线说:“我觉得其实你比那个白以安更漂亮。”

“没有吧。但是我挺喜欢她的。”秘书忽而放松了,只是因为听到了她喜欢的明星的名字,“我上大学那会儿,天天听她唱的歌。她的歌,有些歌词写得特别无助,有些又充满了能量。”

看样子是个铁杆粉丝。而且,是个大学刚毕业没多久的女粉丝。

“昨天临近下班时,还听见田总提到她了呢。说是自己赞助的某部戏想要让白以安演,我还挺期待的。”

“田总和谁提到她?”

“他当时在打电话……不过也有可能是我没有听清,感觉田总好像是在和别的女人打电话。”

别的女人。

“田总称呼您为布少爷……所以您是安沙集团布总的……”

“我叫布陌泽。别用您来称呼我,显老。”

秘书掩面羞涩一笑,似是因为布陌泽自报姓名的举动内心一暖。她从口袋中拿出一颗糖放到他手里说:“请你吃。”

“我不爱吃糖。”布陌泽把糖直接放到茶水台上,又补充了一句,“我比较喜欢嚼冰块。”

“你好奇怪啊。”她笑。

布陌泽心思全部集中在了和田钱打电话的那位还不知道确切身份的女人身上。

“田总晚上应酬一定很多吧?”他又问。

秘书点点头,老实说:“我听之前离职的姐姐说,田总经常半夜三更回家,甚至就不回家,直接住酒店。”

“昨晚他有应酬吗?”

“田总昨天胃不舒服,下班就让司机送他回家了。”

“几点下班?”

“五点。但田总四点五十分就走了。”

时间上吻合。布陌泽陷入沉思,如果和田钱打电话的对象就是白以安,那么两杯红酒中的一杯是不是为田钱准备的?

半个小时,不多不少。

田钱没有送刘超和布陌泽下楼,秘书也只是在电梯口目送他们,但是目光一直落在布陌泽身上。

“打电话问下巩队,他们在哪儿?”上了车之后,布陌泽如是说。

其实不用他说,刘超就已经神速地拨通了巩向朋的号码。得知他们所在位置之后,便直奔目的地。

路上,刘超突然想到什么,问了句:“那漂亮年轻的女秘书好像对你有意思。你离开的那段时间,别不是去勾引她了吧?”

“那个叫勾引?”布陌泽不以为然地反问,“那我对秋萌是什么?”

刘超手握方向盘,扑哧笑了出来,说:“你对秋萌那是,就差把自己洗白躺床上随便让她蹂躏了吧。”

“秋萌不是这样的人。”布陌泽第一反应是为秋萌解释,但下一句话却是,“可我好希望她是这样简单粗暴的人。”

“哈哈哈,你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