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两起绑架(1 / 2)

元旦前夕,就连一贯作风严谨、纪律严明的警校都热闹了起来。学生们在校园里忙着即将开始的元旦会演以及期待着马上到来的元旦假期。

校园电视台的广播也不停地在午休时间里播放着音乐,每首歌都很老,都很旧,红色歌曲尤为多。

“有哪位同学是在电视台当干事的啊,我强烈要求放一首现代流行歌曲。”

宿舍里,舒澄澄躺在床上愤愤不平地放下手机说。

方尔正好在阳台上晒衣服,随口说了句:“《甜蜜蜜》不是你的成名曲吗?现在正放着呢。”

“你是认真的吗?”舒澄澄不可思议地坐起身子,摊开手笑问,“我这么洋气的人,成名曲当然是《洪湖水浪打浪》啦!”

“你高兴就好。”方尔不予置评,继续忙自己的。

舒澄澄想了想,从床上爬了下来,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咬了一口,边嚼边问:“今天晚上就会演了,咱们宿舍里的人没有要表演的吗?”

“你不是有节目吗,和另外两个女生弹古筝?”方尔提醒道。

“哎?”才咬了两口苹果的舒澄澄呆若木鸡。她彻底把这件事给忘了,难怪老是有陌生短号打进来,她一个都没接,敢情是另外两个女生叫她去彩排啊!

“哎呀我去。”舒澄澄放下苹果,慌里慌张地穿上作训服,拿上手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宿舍。

方尔无语地摇摇头,看了看时间,想着这会儿秋萌应该还在社团帮忙,不如去校园后门那里买几杯奶茶外加几份炸鸡排给她送过去。完了这些钱都让布陌泽报销。

社团办公室,布陌泽还是那副慵懒的姿态坐在椅子上。要不是因为秋萌在这裏,他绝对选择回宿舍睡觉。

但这会儿,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

那个他前不久刚帮过忙的名叫盛阙的姑娘,突然就当着他的面表白了。表白的同时,刚好被进来拿节目单的秋萌看见了。

“我不知道你的爱好,也不了解你,但就是笨拙地喜欢你。”盛阙没有半点羞涩,坦荡荡地表达自己的情感。

布陌泽一脸没睡醒的样子听眼前的女孩说完,他甚至没记起来她是谁。他只看见身旁诧异地盯着盛阙看的秋萌,眼神里居然流露出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钦佩之意。

于是他拉过秋萌,死死地拽着她的手,对盛阙说:“我不喜欢笨蛋,我喜欢她这样的。”

“这事和我没有关系。”哪知,秋萌急忙撇清。

盛阙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强大,她也不觉得丢人,反而还释怀地说:“我就猜到你们两个不是单纯的好朋友。”

“那你和他表白是?”秋萌不太理解这姑娘的逻辑。

“就是想让他知道我喜欢他,如果可能,他也可以喜欢我。”盛阙落落大方的样子甚是讨人喜欢。

“厉害。”秋萌不知道为什么就发出了感叹。

看不下去的布陌泽索性起身,搂过秋萌的肩,对她这种该吃醋的时候不吃醋的态度有点介意,遂转移话题:“你不是还要替别人试衣服吗?我陪你去。”

“试衣服不用你陪。”

“那你想谁陪?”

“不需要人陪!”

当着盛阙的面两个人吵吵闹闹地离开了,盛阙回身,双手负于身后,耸肩宽慰自己说:“既然不是我的,那就换一个吧。”

姑娘心也是宽,但转身时候的眼神却是落寞的。喜欢上一个人哪需要那么多理由,他不过是帮了自己一个小忙,她就念念不忘。布陌泽帮她忙的性质如同扶老奶奶过马路一般,纯属举手之劳。

但是怎么办呀,就是好喜欢啊。

试衣间,布陌泽固执地守在外面。

“你换好了吗?”他问。

秋萌拉开帘子,穿着一件粉色的旗袍走了出来。她是替舒澄澄试的衣服,舒澄澄因为忘记彩排,连衣服也没时间试。

“好像大了点。”秋萌穿上之后,站在全身镜前,纠结了一会儿,“让澄澄晚饭多吃点,应该就刚刚好了。”

布陌泽从没见过这样子打扮的秋萌,觉得赏心悦目极了。看着在镜前认真思考问题的秋萌,他又幻想她长发时的模样,以及戴上头纱时的绝美。

“我给你买一打旗袍,你天天穿给我看好不好?”突然间,布陌泽上前问道。

秋萌陡然一惊,瞪了镜中的布陌泽一眼:“这么喜欢旗袍,买来自己穿吧。”

随后就动手解扣,可最上头的那颗扣却勒得慌,怎么也掰不开。而且他们还不准留长指甲,这种时刻实在是太需要长指甲了。

“我来。”

布陌泽主动上前,同她面对面站着,手放在旗袍的盘扣上,两三下就解开了。与此同时,他也看见了秋萌白皙的皮肤以及性感漂亮的锁骨。

“帮你脱衣服这件事情应该留到洞房花烛夜的。”布陌泽抑制不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却也没有松手。

秋萌心一动,抓着他的手想把他扯开:“你冷静点。”

“冷静不下来了。”布陌泽直视着她的眼睛,头一次看到她清澈的眸中有他的身影,更是一把搂过她的腰将她圈入怀中,低头欲吻她。

“秋萌,我给你带了奶茶和鸡排,加了孜然!”

方尔的声音骤然响起,打断了布陌泽更进一步的举动。

“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布陌泽的右手还搭在秋萌腰上,回身对半路杀出来的方尔不满地说。

“是不是正好饿了!”方尔拎着东西朝他们走近。

秋萌立马挣脱,走到方尔面前,整理了下脸上不自然的表情,对她说:“谢谢。”

就在秋萌接过东西转身的时候,方尔坏笑着碰了下布陌泽,挑动着眉毛轻声问:“刚刚是要做什么坏事呢?还好我出现得及时。”

布陌泽悠悠地说:“所以我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呃!”

方尔略微感到害怕。布陌泽虽然平时看起来脾气很好,但他绝对是天使的脸蛋,恶魔的心。

“不如请我们吃饭吧。”他弯腰靠近方尔,保持着微笑。

“魔鬼!”方尔被吓得一个激灵,急急忙忙跳离布陌泽身侧,躲到秋萌身后,抗议道,“我给秋萌买的奶茶和鸡排还想你给报销呢!你这富家少爷想吃的饭肯定是我倾家荡产也请不起的,我才不上当。”

布陌泽好像听到了什么令他感到高兴的内容,没有继续为难方尔,只是笑意盈盈地盯着秋萌看。

“报销?”秋萌质问,“你给我买吃的,然后找布陌泽报销?”

方尔干咳了一声,从她身后站出来,又换了立场,躲到了布陌泽身后,支支吾吾地说:“嗯,因为……那个什么……”

“因为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这时,布陌泽良心发现救方尔于水火之中。

秋萌被这一句变相表白给噎得无话可说,他是怎么能这么坦然地说出自己的心意,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就和刚刚的盛阙一样。

“我过会儿有事,可能要到晚上节目开始了才回来。”布陌泽说话间抓住她的手腕,“不要太想我。”

“想你我就不是人。”秋萌发誓道。

布陌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随即立马换作严肃口吻:“赶紧把这旗袍换下来。要是突然进来哪个男的,我可能会上去挖了他的眼睛。”

说完这话,布陌泽的手机就响了。他看了看秋萌,接起电话就走出了社团办公室。

秋萌站在原地,总觉得自己这颗心已经完全不受控制了。她本能地同布陌泽拌嘴,却不再有最开始时的反感。

“你俩现在就这么光明正大地秀恩爱吗?”方尔震惊地问,“不怕被院督逮个正着?”

“关于你那‘报销’的事情,没完。”秋萌淡淡地说了一句,随后走进试衣间。

方尔啧啧地摇头。口是心非的秋萌,被布陌泽撩得脸都红了。难以想象她是怎么把持到现在的。

“我已经大致了解关欣的情况了,她的自杀动机倒是非常明确。只是奇怪,竟然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穿着便服的布陌泽边同巩向朋打电话,边走到学校后门,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公安局。

“王勋?发现了王勋的尸体?”忽然间听到了早已被时间淡化的人物名字,布陌泽感到了强烈的不安。

巩向朋说话的语气非常急促,好似正被什么难题缠住,无法脱身。

车子驶离高教园区,很快到达了公安局门口。布陌泽下车后匆忙地跑到大门前,却在准备进门时看见了一位在门口不断张望的女士。

这位女士戴着口罩,徘徊不前,神色紧张。

“你有事吗?”布陌泽见状,遂上前询问。

“没、没有……”对于布陌泽的出现,她丝毫没有心理准备,被吓了一跳之后,本能地否认道。

布陌泽微眯双眼,点点头说:“那我可就上去了。”

“等等!”她又慌忙叫住他,表情犹豫又无可奈何。她看着布陌泽,悄声说,“你认识刑侦大队的警察吗?”

布陌泽双手滑入裤兜,脊背挺直,答:“我正好也找他们。”

“那你能帮个忙吗?”她感到片刻惊喜,又强行克制。

布陌泽打量了她一下,微胖的身材,短头发,露在外面的眼睛布满血丝。单从外表上来看,他也猜不出她是干什么的,但是目测她的年龄在三十岁到三十五岁之间。

于是,他说:“请人帮忙之前,你是不是需要自报家门?”

“我不方便说。”她略显为难。

“哦,那不帮。”布陌泽干脆地拒绝,转身就要走。

那女的急切地拉住了他的手,又尴尬地松开。她警惕地看看四周,才轻声说:“我是关欣生前的经纪人。”

关欣?布陌泽忽然眼眸一亮,但又感到困惑,怎么关欣的经纪人会主动找上门来,而且是在关欣死了三年之后?

“有话上楼说。”

就像是局里的熟人一般,布陌泽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经纪人进了大门。在楼梯上走着的时候,他隐约记起翻阅过的关欣资料,确实有许多关欣在参加活动时的路透照,每一张照片大概都能看见有个身材微胖的女人紧跟其后,为她挡记者、挡粉丝。

但布陌泽也只能记得个大概,究竟是不是眼前这个,他心裏也没数。

“你说你是关欣的经纪人?”布陌泽走在前面,问。

“嗯。”她小声地回答,“我叫蔡亚,你可以查。”

蔡亚,好像是这个名字。随着她渐渐放松说出本名,布陌泽也慢慢确认了她的身份。

“为什么来这裏?”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蔡亚说话时也苦笑了下,她抬眼望着前方布陌泽的背影说,“因为白以安的死。”

“她们有关系吗?”

“嗯。”

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巩向朋关着的办公室门前,布陌泽握着门把手,往下一拉,门就打开了。

此时,巩向朋还在外面忙,回来还需要时间。

“什么关系?”

进了屋内,布陌泽转身注视着她问。

蔡亚抓了抓自己背包的肩带,深吸一口气说:“我们关欣不可能自杀,但她确实是自杀死的。而更不可能自杀的白以安,却以和关欣一模一样的自杀方式离开了人间。”

布陌泽皱眉,割腕自杀的方式很常见。但说实话,一般的割腕根本无法置人于死地。可蔡亚这番说明的意义在哪儿?

“你能明白我说的吗?”蔡亚反过来问他,“我说的一模一样,是完全一样。”

蔡亚认真的态度、微微抽搐的嘴角提醒布陌泽,她似乎已经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你知道关欣自杀的细节我不奇怪,但你怎么知道白以安自杀的细节?”布陌泽继续同她面对面站着。

蔡亚抿抿干燥的嘴唇,表情骤暗,似乎是想起了关欣自杀时的模样。那种强烈的视觉冲击让她至今都感到浑身一颤。

“嘴裏的化妆棉。”她说,“关欣自杀后,嘴裏发现了化妆棉。”

布陌泽的瞳孔骤然放大,这种巧合诡异到令人发指。关欣嘴裏的化妆棉和白以安嘴裏的化妆棉难道有特指?可那是什么意思?

“关欣自杀是我发现并报的警。嘴裏有化妆棉这事当初查的时候就没有对外公布过,警方和医护人员到了之后,调查了一下直接就公布了死亡原因。第二天,尸体就被火化了。所以这事除了我,没人知道。”

蔡亚继续说着,试图证明自己所说的话的可信度。

“那白以安呢?”

“她的情况,我是通过她的经纪人知道的。”

布陌泽看了她一眼,目光犀利,随即用巩向朋办公桌上的座机拨通了徐凌双的号码。

“喂,徐法医,有件事我想确认一下……”

蔡亚踌躇不安地站在门口不远处,她不敢坐下,也不敢在这裏大声喘气。她不知道自己这次来想要证明什么,关欣死了,再也没办法复活。可她心裏一直耿耿于怀,那么乐观、那么积极的关欣,怎么可能以那么惨烈的方式离开他们?

关欣死后,网络上的议论也只是持续了三天。三天之后,她的死亡就如缥缈的尘埃,没有什么不同,也不重要。

每每想到这个,蔡亚就觉得自己没有用,连自己的艺人都保护不好。

“我知道了。”确认完毕之后,布陌泽放下电话,再次看着蔡亚说,“我想知道关欣生前有过哪些应酬,分别是和什么人。”

望着布陌泽凛然的姿态,蔡亚陡然间有些后悔。但来都来了,就算无济于事,她也想将关欣的一切都告诉眼前这个莫名觉得可靠的人。

晚上的城市,灯光如昼。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有小孩还半蹲着围在书店的门口,玩着弹珠。

“小朋友,我们书店七点三十分就要关门了。”快到时间了,书店的营业员出来善意地提醒着门口的孩子。

孩子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地上的弹珠。

“早点回家哦,不然爸爸妈妈会担心的。”她再次微笑着说。

其中一个小女孩说:“你们先回去吧,反正我家离这儿近。弹珠我来收,明天再玩。”

“嗯,好的。那心漾我们明天见。”小伙伴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同这个叫作心漾的小女孩挥手说再见。

心漾笑着目送朋友离开,自己则继续捡地上散落的弹珠。捡起来时,她还一直不停地数数,确认弹珠的个数,但怎么数都不对。

不远处,光影重重,看不清从远到近漫步而来的人,也看不清从近到远离开的人的身影。

隐密于黑暗中,善于捕捉万事万物的双眼牢牢锁住了路灯下的小小身影。

“秋萌,我们还不回去吗?”

晚上六点整,在区队长的带队下,整个区队都前往警体馆观看文艺会演。但毕竟不是严肃的活动,看腻的同学也可以自行回宿舍。

这不,才看了两三个节目,迟迟等不到布陌泽回来的秋萌,拉着方尔出了校门。

方尔觉得外面有点冷,想念宿舍的被窝,便提出要回去的要求。

秋萌缩缩脖子,摇头说:“我再逛逛。”

“哎……你直接打个电话多好?”方尔妥协地陪她继续逛街,但又给她出了个主意。

“为什么要打他电话?”秋萌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