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蕾丝花(1 / 2)

回到局里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几个人都没来得及吃晚饭。巩向朋就带着布陌泽往薄藤那里赶,留在办公室的秋萌则拿着布陌泽的手机订外卖,还询问刘超和小蔡想吃什么。

办公室里,早就被电话催回来加班的薄藤正坐在椅子上耐心等候着巩向朋,修长的手指交叉在一起,拇指轻轻摩挲着,脸上风轻云淡。

因为一个人回来路程无聊,又不想开车,他还把徐凌双也给叫上了。人家凌双刚洗好澡,就被薄藤一个电话叫下来充当司机。

这会儿,她正倒好茶朝他走来。

“巩队为什么不自己给我打电话?”她纳闷地问。

薄藤轻咳了下,一本正经地说:“心疼话费吧。”

“都是公安网,心疼什么话费?”徐凌双轻吹了口气,慢慢地喝下一口茶。

薄藤对此保持沉默,正襟危坐着等巩向朋过来。反正他是不会说,他想要她陪着加班的小心思。

“十万火急。赶紧查查这植物是啥,还有这封信,鉴定下笔迹到底是不是关欣的?”巩向朋大步流星地走进来,开门见山道。

身后的布陌泽也随即进来,小心翼翼地将口袋中的植物掏出,双手奉上。

“碎了。”

还是没能留个“全尸”,布陌泽颇为懊恼。

薄藤见状,立马戴上手套,从一边的柜子里拿出医用托盘和镊子,谨慎细致地将布陌泽手中的东西一点一点移到托盘里。

在薄藤工作的时候,几个人都屏住呼吸。虽然知道这没有什么好紧张的,但就是觉得仪式感太重,让人忍不住肃然起敬。

“你们学校都快门禁了吧?”徐凌双看了看布陌泽,随即便想到秋萌肯定也在,关心地问。

布陌泽眼睛盯着镊子不放,随口答:“没事,秋萌可以睡我家。”

“嗯,他俩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巩向朋补充。

徐凌双怪好笑地摇摇头,打量着布陌泽,今天意外地觉得这个富家少爷很可靠。而想到这个,表情瞬间凝固,不由自主地就联想到了秋萌,想起薄藤拜托她的事情。

“那你们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薄藤说着,从巩向朋手里接过信纸,抬脚去了另一个办公的地方。

徐凌双拍了下焦躁难安的巩向朋的肩,对他说:“我看过关欣的死亡现场照片,她的脖子上有掐痕。但她不是被掐死的,就是失血过多死的。”

“她死前有遭受过暴力?”巩向朋直接问。

“我不能肯定,死亡报告上没写这么清楚。”徐凌双手捧着茶,盯着茶杯看了一会儿又对他说,“关欣死的那天,家里也很凌乱,有可能和谁发生了争执。”

布陌泽听闻,插了一句:“当时不是说白以安家中的高脚杯上的指纹和关欣死亡现场发现的指纹是一样的吗?”

巩向朋和徐凌双看向他,不作声。

“你觉得起争执的人是他?”巩向朋摸摸下巴。

布陌泽点头,此刻思路清晰:“单加存死前给秋萌打的那通电话让秋萌怀疑过,他是否见到了指纹的主人。”

这话让巩向朋刹那间联想到秋萌说的另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人是田钱和霍廷的保护对象。

关欣的自杀案草草了结,是不是和那个人有关系?

“薄藤那儿应该还要好一会儿,先去你办公室坐一坐吧。”徐凌双动了动脖子,疲乏地说。

巩向朋点头,后又奇怪地问:“你回来干什么?你也要加班吗?还是说,只是来陪薄藤的?”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徐凌双更觉奇怪。

巩向朋伸出食指指向自己:“我?”

一旁的布陌泽早就看穿了,轻笑一声:“摆明了就是那个薄藤骗你陪他回来加班的。”

少年的一句话,打破了徐凌双内心的平静。她怔怔地站在原地,那种发誓不想被这些私人感情牵绊的决心突然之间分崩离析。

果然,她还是很喜欢薄藤,喜欢到哪怕是捕风捉影,她也心甘情愿地为他心动。

深夜十一点的时候,巩向朋接到交警大队办案民警的电话,说肇事车辆找到了,但没有找到肇事车主。而且肇事车辆为失窃车辆,正在联系原先的车主。

“监控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吗?”

刚吃完夜宵没多久,巩向朋还忙着剔牙,随手将牙签扔进垃圾桶后,他站在窗前望着街边路灯,打着电话。

交警说没有,好像逃跑路线经过规划,都没有被监控拍到。肇事车辆就被遗弃在路边,司机也不知去向,再要找人就等同于大海捞针。

巩向朋也没辙,只能说:“行,先查着吧。有消息通知我。”

这个点,所有人都还在等薄藤消息。小蔡和刘超躺在硬邦邦的沙发上,一人一边,暂作休息。

习惯熬夜的徐凌双中途也喝了好几杯咖啡提神,还劝强打着精神的秋萌去她的值班室休息一下。

“有消息了我叫你。”布陌泽也劝道。

秋萌本来也就没什么睡意,只是这一天里发生这么多事情……岂止是在这一天里,这每一天发生的事情都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我不困。”她轻声说。

“那你要是害怕一个人睡觉,我可以牺牲下自己。”布陌泽向她敞开双手,浅笑道。

秋萌干瞪了他一眼,突然觉得此情此景好像似曾相识。于是她就问:“你住院那次,我到底是怎么睡上病床的?”

布陌泽没料到她还记得这“陈年旧事”,那会儿不问,偏偏现在问了。这不是逼他说真话吗?

“宋迎全那个案子吗?”徐凌双听后,好奇地问。因为布陌泽受伤住院,她所知道的只有那次。

听到宋迎全三个字,巩向朋也将目光从窗外聚焦到了他们身上。秋萌扭头看向她,点点头。

布陌泽伸手轻轻捏住秋萌的下巴,让她转过头看着自己。然后盯着她的眼睛,理直气壮地坦白道:“当然是小爷我抱你上去的。”

“所以你伤口裂开是因为抱我上床?”秋萌反应极快,这才明白自己那会儿被糊弄了。

“同床共枕,伤口比我还激动,于是裂开了。”

“那你没对我做什么事吧?”

秋萌问得直接,把徐凌双都惊得呛了一口咖啡。

布陌泽面不改色:“怎么可能没有?”说完,见秋萌脸色陡然一变,他顺势又补了一句,“你的初吻就是那个晚上没的。”

秋萌在听到这话的瞬间,顿时感到五雷轰顶。她问那句话本是半开玩笑,却没想到炸出来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结果。

“噗——”巩向朋忍不住笑了。

“巩队,你枪呢?”

秋萌的目光悠悠地落在他身上,巩向朋本是看好戏的局外人,没想到竟引火烧身。

他尴尬地摸摸脖子,突然把矛头指向了沉睡中的刘超和小蔡,上前大声喊:“还睡!就知道睡!都起来!陪我上个厕所……”

于是双眼蒙眬的小蔡和刘超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揉揉眼睛都陪着巩向朋出了办公室的门。

作为局外人,此时留下的徐凌双也是进退两难。但她还是选择什么也不说地走开,去看看办公室还有没有多余的速溶咖啡,看样子要再喝一杯才行。

“你干什么?”布陌泽见秋萌四下张望,忍着笑问。

“在找折磨你的时候能让你稍微不痛苦一点的杀人工具。”

布陌泽拉住她的两只手,笑着说:“谋杀亲夫要不得。你的是初吻,我的也是,咱俩都不吃亏。”

秋萌被他拉到沙发上坐下,还是不情愿地甩开他的手,提出质疑:“我的是初吻毋庸置疑。你的是不是初吻,就很难说了。”

“有个办法可以验证我的究竟是不是初吻。”布陌泽不慌不忙地提出了一个建议。

秋萌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他说的办法一定比臭鸡蛋还臭。

“我只亲过你,所以我根本不懂什么叫作法式舌吻。你尽管来试试,我要是会舌吻,就算我输。”

果然,比臭鸡蛋臭上一万倍。

秋萌脑子嗡的一声炸了,她这会儿手里要是有手榴弹,一定毫不犹豫地塞到布陌泽的嘴巴里。

“怎么样?”布陌泽突然揽过她的腰,得寸进尺道。

秋萌再也无法淡定,只能拿手捂住他的嘴巴,红着脸羞涩万分地问:“在对我耍流氓这件事上,你就不能安排个休息日?非要这么每天来一次吗?”

布陌泽看着她的时候,眼睛清澈如水,温柔至极。他就算不开口说话,秋萌也能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他在说什么。而从眼眸中意会的情感,更让秋萌难为情。

肢体之间的接触,也是。于是,她又只好松开手。

“不能。”布陌泽一把抓住她退缩的手,开口算是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喜欢你这事少一分钟都不行。”

秋萌的这颗心总是被布陌泽搅得七上八下,这个人总是逮着机会就表白,一言不合就耍流氓。

现在想想,她会被这样的男生摆平,实在也是出人意料。

“那个,巩队说你们要是秀完了恩爱,不如过去看看薄藤调查的结果。当然,要是没秀完……”

“完了。”秋萌利索地站起身,直接走出了办公室的门,完全无视刘超一脸的八卦。

刘超上前一把搂住看上去心满意足的布陌泽的肩,调侃道:“你到底追到人家没?一天天的就知道耍流氓,别被姑娘讨厌了。”

“我不管,反正我赖定她了。”

“哈哈哈,瞧你这点出息……”

全员到齐后,薄藤身上还是穿着白大褂。站在几个人中间,首先对他们说了句:“抱歉。”

几个人都奇怪地望着他,不明所以。

“其实那植物我只花了一点时间就知道它是什么了,就是后来和章教授聊了会儿天……”

听到这个,全员都恨不得上去掐他脖子,只有徐凌双淡定地问了句:“章教授这么晚还没睡?”

薄藤答:“人家是活到老学到老,我们的章教授是准备活到老学到死了。”

徐凌双笑着点头,表示赞同。章教授这个人一生都奉献在科学研究上,现在都七十岁了也没有退休。

“所以那到底是什么?”巩向朋着急地问。

“蕾丝。”

“啊?”巩向朋、小蔡还有刘超三人都不明白。

秋萌比他们早一步反应过来,便说:“是蕾丝花。”

“还有这种花啊,我还以为薄藤在说什么蕾丝花边之类的布料呢。”几个男生纷纷表示难以理解。

布陌泽随即用手机搜索了一下蕾丝花:“‘蕾丝花,颜色纯白,清纯别致……’哦,长这样呢。”

巩向朋等人纷纷伸长脖子,凑过脑袋看。小蔡还念念有词:“花语是,惹人怜爱的心。还是水瓶座的星座花,象征智慧、理性。”

“这花怎么还能和星座扯上关系?”小蔡表示费解。

一旁的秋萌和徐凌双顿时对这些一无所知的男人感到绝望,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什么都要拿来象征一下,好像对应上了就成真的一般。

“关欣不是水瓶座。”突然间,布陌泽意识到了什么。他赶紧又查了查,才确认,“白以安才是水瓶座。”

“所以她们两个其实是好朋友,是相互了解,甚至知根知底的那种关系。那为什么要隐藏呢?”巩向朋得出结论。

秋萌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她心裏还有另外一个答案。

“至于字迹,恐怕是要等到明天了。我手头上没有关欣的任何字迹资料,还得问她的经纪人要一份。”薄藤把手中的文件放下,退后一步坐回到椅子上。

“我来联系。”刘超主动说。

巩向朋眨了眨干涩酸痛的眼睛,好像蕾丝花也不能说明什么。他随即对大家说:“时间不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我去趟交警队,查监控这事,不是自己亲眼所见总是不放心。”

反正众人也不方便拦着,就随他去了。

“我和薄藤送你们回学校。”徐凌双打量了下他们两个,想着硬生生把宿管叫起来开门,应该也不要紧。于是,便如此提议。

薄藤微微蹙眉:“为什么我也要一起?”

“因为你没开车。”徐凌双一针见血,拍拍秋萌的肩膀说,“走。”

身后的布陌泽嘲笑薄藤:“谁让你非拉着她一起回来加班的?自作自受。”

薄藤敛眸,不做回应。最后还是妥协地同徐凌双一起护送这两个学生回校。

清晨,阳光微露。

警校的学生已经结束训练,解散后各自往食堂走去。虽然是寒冷的冬季,但穿着单薄的作训服的他们还是在训练过程中出了汗。

“昨晚你俩又干啥去了?”排在买早饭的队伍中,方尔好奇地问秋萌,“老是不参加点名,别的区队的同学都以为你们在外同居了。”

秋萌用手轻轻捅了下方尔的腰,提醒道:“饭可以乱吃,话可别乱说。”

方尔怕痒,慌忙用手抱住自己:“那也不是我说的嘛,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说的。”

“没干吗。”秋萌随意答了一句。

方尔点点头,也没有多加揣测:“我想应该是正经事,不然兰队早把你们骂个体无完肤了。”

啊,倒也是。秋萌倒是非常认同这一点。不过就算兰队知道他们出去是为了什么,在电话里还是把布陌泽骂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