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确定心意(1 / 2)

午休期间,阳光充足,天气好到让人犯困。

网警大队的警察正在监视着巩向朋所提供的恋童癖网站,看了几分钟后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赶紧拨通了巩向朋的电话。

与此同时,巩向朋在交警大队已经断断续续地看了两天监控。他反反覆复地一遍遍查看,眼睛都花了。

“休息一下吧。”交警劝他。

巩向朋捏捏鼻梁,疲乏地瘫在椅子上,对坐在电脑前的同事说:“继续。”

刚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

“嗯,有什么发现?”他接起电话,眼睛还停留在屏幕上,画面一帧一帧地过去,因为看了太多遍,在脑内都已经形成了固定的印象,好像下一辆会出现什么车他都能猜到。

“你确定?”巩向朋听着网警同事说的内容,顿时神情严肃,“还有什么别的情况?”

电脑前的同事还在不断播放监控视频的内容,当画面截到肇事车辆快速往前开时,巩向朋突然喊了个“停”。

手机还搁在耳边,他匆匆说了句“你继续监视,回头联系”后,急忙拉过椅子凑到屏幕前,指着画面中肇事车辆内侧一辆飞驰而过的黑色轿车,对同事说:“放大。”

同事随即一点点地将黑色轿车放大,但因为肇事车辆是一辆重型卡车,几乎将轿车完全遮挡。

“看不清。”

因为实在是看不清车牌号,巩向朋只能将不同路段拍摄到的监控画面又重新看了一遍。他这会儿起疑是因为这辆轿车好像一直和卡车同画面出现,同路段消失。

他调到最初出车祸的那个路段,重型卡车逃逸之后,直接冲过红灯往前方行驶。大约十分钟之后,那辆黑色轿车出现了。

“6228!”这次,巩向朋摁下暂停键,将黑色轿车的车牌号看得一清二楚,而这个号码同单加存死前最后说的数字吻合。

他急忙站起身,拨通了刘超的电话,一边等着电话被接通,一边往外走。

“我把车牌号发给你了,赶紧查一下。另外有个坏消息,除了我们还有人登录了周廖桦在恋童癖网站的账号。”

他脚步急切,噔噔噔地下楼。心中对登录账号的人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但他暂时不清楚这人的真实目的。

赶回办公室门口,巩向朋迎面就撞上表情很不明朗的刘超。他眼里掺杂了很多可以形容为“不能说的秘密”的无奈情绪。

“有话说话,别一脸要死不活的。”巩向朋推开办公室的门,直接问,“怎么样,查到没?”

“巩队,这事……”刘超支支吾吾着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巩向朋吹了一下桌面上散落的烟灰,之后就开始翻小蔡放在桌面上、被他随手不知道塞到哪个文件夹里的名单。

“这个车牌号是不是给错了?”刘超深感为难,他甚至都没在第一时间告诉巩向朋,车牌号归属什么人。

巩向朋翻遍了桌面上的每个文件夹,最后在一沓文件中找到了那份名单。幸好这份名单还在。

“哪来这么多屁话!”巩向朋瞪着他,直接朝他招招手,示意他把查出来的资料给自己看。

“那你自己看吧。”

刘超并没有将文件打印出来,而是上前在巩向朋的电脑上登入了查询系统,直接将真相给他看。

台式电脑卡得要死,页面加载五分钟了还没好。刘超绝望地叹了口气后,索性走出了办公室,让巩向朋自己一个人面对即将出现的内容。

等到刘超走出办公室三分钟后,巩向朋重新加载了一遍,网速终于恢复正常。

他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一点一点出现的内容。在看到姓名那一栏时,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刘超会有那样的反应。

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不可能吧,是不是车牌号看错了?又或者是巧合,再不然就是秋萌听错了单加存想要告诉她的车牌数字。要么,这几个数字根本就不是车牌号!

总之,巩向朋也不知道,面对真相时他竟也会有退缩的时候。

紧接着,刚办完手头上另外一个案子的小蔡也从外面回来,一回局里他就去找了巩向朋。

他在门口敲了敲开着的门,然后走进来就对巩向朋说:“前两天白天去查看了下白以安生前的住所,没什么疑点,除了你们找到的那封信。我还找房东了解了一下。白以安搬家其实是很匆忙的,房间里很多家具都还是她留下的。房东的感觉就是,白以安好像对什么都不在乎,也不知道她能红成这个样子,成为明星。”

小蔡嘚吧嘚吧说了半天,巩向朋却仍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惹得小蔡忍不住俯身凑上前打量他到底被什么吸引了。

“干什么?”结果,巩向朋十分警惕地拿文件夹挡住了电脑屏幕,言行都有些激动。

小蔡尴尬地坐回位置上:“我刚刚和你说的,你听见了吗?”

“再说一遍。”

“……”

于是,小蔡吞了下口水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讲过的内容。说完之后,还奇怪地问:“电脑上有啥呢?”

巩向朋煞有介事地看了他一眼,闷声答:“让人死不瞑目的东西。”

“哦哦。”那算了,小蔡也不想知道这么要命的东西。

两个人静坐没一会儿,巩向朋就又接到了电话。这次的电话是上级打来的。

巩向朋听后脸色骤变,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怎么了?”小蔡见他脸色不好,遂问。

巩向朋扔下手机,顿觉荒唐。由此,他更加重了内心的怀疑。但命令就是命令。

“上面要我停止调查白以安自杀事件。”

“为什么?”这让小蔡也大感意外。

巩向朋将大拇指抵在大阳穴轻柔,无可奈何地说:“不仅如此,顺带警告我关欣的事情也不许再查。还说我们那天私闯民宅的事被人给举报了。呵,这一天天的搞些什么东西。”

其实巩向朋心裏非常清楚上级领导打来这个电话的用意,他刚在内部系统上调查完那个人,上面就注意到了。这很明显在提醒他,这个人惹不起。

至少,身处这个地位的他们无法撼动。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没事,你们把精力放在恋童癖网站上。一定要把这个网站的始作俑者抓住,彻底摧毁。”

小蔡蹙眉:“你这话的意思是你要自己单独去调查?”

“暗地里单独调查。”巩向朋下了决心。在这个暗流涌动的社会,难保有人会在背后动手脚。他若执意调查,那么下场也只有一个,就是脱掉这身警服,再无出头之日。

但从警誓言他永远不会忘记,初心不改,只为寻得真相。

于是,重案组将工作重心转移到了调查网站主脑以及还未全部截获的名单上,准备一网打尽。

而在下班之后,巩向朋仍旧奔波忙碌,偷偷监视着那个他无法触及的大人物。

日子就这样看似不动声色地一天天过去,而秋萌他们也终于迎来了期末考试。

“上午的必修课考得怎么样?”

才考完一场,方尔就拉着宿舍的姐妹不停地问。

然而秋萌、施予和舒澄澄都在兴奋地讨论中午要吃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执着于考试题目的正确答案。

从A幢教学楼刚走出来的布陌泽对着楼下的警容镜照了照,觉得自己的头发好像又长了。

“别臭美了,你已经是全宇宙第一帅了。”崔以则上来就鈎住他的脖子,强行将他从警容镜前拽开。

布陌泽万般嫌弃地推开他,整理了下领子,问:“看见秋萌了吗?”

“除了秋萌,你还能问点别的吗?”对此,崔以则相当不满。

“除了秋萌,还有什么好问的?”

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斗不过的崔以则只能翻白眼摇头,正视前方后却看见了某个女生的身影。他立马紧张兮兮地抓住布陌泽,小声说:“答应我,等会儿千万别冲动。”

“嗯?”

布陌泽一开始还不知道崔以则在说什么,直到他同那个女生的距离越来越近……

“最近脖子好吗?”他上前开口就问。

正巧考完试也准备去吃午饭的盛阙被问蒙了,虽然这是布陌泽第一次主动和她搭话,但是她却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一旁的崔以则赶忙朝她使眼色,让她快闪。但是人家盛阙压根没有注意到他。

“挺好的。”盛阙天真烂漫地回答。

布陌泽侧过脸笑出了声,等他再度看向她时,脸上的表情分明变得冷峻残酷。

“那我希望它能一直好好的,不要让我有机会拧断它。”

盛阙听到这话,震惊得瞳孔放大,吓到手足无措。

“啊啊啊——”崔以则忽然发出了怪叫声,死命地拽着布陌泽往前走,还拼命扯着嗓子喊,“秋萌!我们去找秋萌!我好像看见她了!”

布陌泽反拽住不断想要往前走的崔以则,回过身对还愣在原地、脸色难看的盛阙说:“不要招惹我的秋萌。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感情,哪怕是厌恶。”

“好了好了,给人家女孩子留点面子……”崔以则到底心软,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说话不能太狠。但是,这些比起秋萌所遭受的似乎又微不足道。

此时的盛阙,内心复杂,不知从何说起。她有恶意吗,她没有。她只是比那些只会暗地里嘲讽秋萌的人要来得光明正大,她不觉得自己错了。可面对布陌泽冷漠的态度,她又觉得自己非但没有得到什么,反而一再地失去。

她想要追问布陌泽,哪怕秋萌真的是变态杀人犯的女儿,他也不在乎吗?但布陌泽决绝的背影以及他对秋萌的维护,让她彻底放弃这无力的问话。

“那个你别在意……”等到布陌泽走远,崔以则居然偷偷折了回来,安慰盛阙说,“你也可以选择不理解他的行为。但布陌泽是真的很喜欢秋萌,喜欢到可以付出任何代价。他就是这样一根筋,认定了谁都改变不了。你呢,也不要难过,你说你这么好看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

“那你有女朋友了吗?”

“?”

不知道崔以则回头去撩妹还反被撩的布陌泽在食堂左顾右盼总算是看见方尔等人,随即上前。

“秋萌呢?”但他没有发现秋萌的身影。

方尔刚刚打好饭,解释说:“她说急着上衞生间就先跑回宿舍了。我等会儿给她打包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

布陌泽听后微微点头,却不知怎的内心不安。想了半天,他也不管秋萌是不是在厕所,就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但事实是,他的担心很有必要,她没有接电话,不管是五分钟之后,还是十分钟之后,甚至是他吃完午饭回宿舍之后。匪夷所思,他竟然在学校里和秋萌失去了联系。

学校进入期末考试阶段,相较于日常的学习时间,管理会稍微宽松一点,也就是相对而言的自由。

布陌泽他们今天只有上午一场考试,下午以及晚上的时间都能自由安排。当然非常时期,就算时间自由,也鲜有同学会出去玩。

“她的手机锁在抽屉里了,只听见振动的声音。隔壁宿舍的女生说,她好像出去有点事情,具体什么事情就不知道了。”方尔在宿舍和心急如焚的布陌泽通电话,“你别担心,等她回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布陌泽在那边直接反问:“怎么不担心?出去办什么事情需要把手机锁在抽屉里?”

“可能是去会情郎吧。”方尔开玩笑。

“方尔,我给你一秒钟的时间再好好回答这个问题。”

哪知,布陌泽一听“情郎”,整个人都要炸了。他强忍住内心翻涌的醋意,不敢相信这个玩笑,又害怕这个玩笑。

“咳,那个秋萌一定是出去拿快递了!”方尔真是觉得在这个布陌泽面前,关于秋萌的玩笑是一丁点都不能开,因为他都会当真。

“她的快递装满了一卡车是吗,拿到现在?”布陌泽对于这个回答更是不满,但又觉得为难她的室友也不是办法。于是只好自己先结束了话题,挂了电话。

方尔松了口气,瞥了眼在旁边看好戏的施予和舒澄澄:“下次他打电话来,你们接,太可怕了。”

“才不要呢。接起电话就是一嘴的狗粮。”施予一针见血地拒绝。

舒澄澄倒是没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奇怪地说:“最近秋萌好像总是很晚睡,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好像拿着个手机一直在聊天?”

“你说到这个,我也纳闷呢。有几次半夜醒来,她那边有光,我还以为我在做梦。”方尔拿起杯子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大杯水,一口气给喝了,“今天食堂的菜有点咸。”

“用膝盖想想,她也肯定是在和布陌泽聊天。”施予大大咧咧地说,想来想去只有这个合理。

可是方尔完全不认同:“布陌泽从不发短信、微信。他只要想到秋萌,就打电话。更何况,以秋萌的性格,哪来这么多废话?”

“所以,她到底在干什么呢?”舒澄澄想不通,抬头看了一眼她的床位,不解地摇摇头。

就在晚上熄灯的前三分钟,秋萌才大汗淋漓地回到宿舍,一回来就脱掉了身上的外套。

方尔她们定睛一瞧,发现她裏面穿的还是学校的作训服。

“等等,你干吗?”方尔拉住转身准备进洗手间的秋萌,急切地问。

秋萌平淡地回:“洗澡。”

“先别洗了。”方尔将她拉回到床位前,努努嘴巴说,“赶紧给你家布陌泽回电话,他快疯了。”

秋萌只是愣了会儿,没有说什么,转身打开抽屉,拿出手机,还没来得及看看情况,布陌泽的电话再一次打了进来。

“我回来了。”她开口就说。

可能没想到秋萌这么快就接起电话,布陌泽愣是停顿了两三秒,才闷声问:“这么晚回来,你不会是真的去密会情郎了吧?”

“情郎?”秋萌疑惑地重复,抬眼看了下方尔,只见她迅速避开了同自己目光接触,利落地爬上床,假装不关她的事。

秋萌低低地叹了口气:“不是只有你一个吗?”

布陌泽那头又是一阵古怪的沉默,听不见声音,也感觉不到他是不是还在接电话。

“我去洗澡了,明天考场见。”秋萌也不管他做何反应,说完这句话后就挂了。将手机扔在桌面上,重新拿起换洗衣服进入洗手间。

而布陌泽手持手机,独自站在阳台上,久久没有从“不是只有你一个吗”这句话中抽离出来。他不知道,原来人高兴起来的时候,头顶真的会绽放烟花。

反正现在,全世界最贵的烟花都在他头顶上方的天空中炸开了。

“兄弟们,我可能毕业就要结婚了。”

他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一脚踏进宿舍,强装镇定地对宿舍里其他三个男生说。

刚说完,宿舍的灯被崔以则啪地给关了,室内一片漆黑。

“明天不考《婚姻法》,早点洗洗睡吧。”

“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布少我错了……你们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白头到老,子孙满堂,幸福万年长。”

“还钱。”

“……”

夜深人静,有人甜甜入睡,有人辗转难眠。冰冷的空气不断地侵蚀裸|露在外的皮肤,寒意难忍。

偷懒的她们为了清晨起床能够不叠被子,将学校发的警用被给供了起来,让它永远保持豆腐块的形状。睡觉时就盖从自己家里带来的被子,外加一条学校发的毛毯。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冷。

秋萌缩了缩脖子,将被子捂得更加严实。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实,风从门缝中钻进来,外面晒着洗好的作训服,也在夜风中微微地摆动。

她微微闭上眼睛,告诉自己,这样做没有错。即使他们是同类,她也不后悔,绝不后悔。

这天,刘超坐在办公桌前,查看内部网里发布的一些通知通告。当初因为一直没找到王勋的下落,就发布了网上通缉令。现在找到了王勋的尸体,这个通缉令就该撤销了。

“嗯?”刘超在操作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什么情况?陶岚岚的手机为什么……”

他猛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埋头查看这其中的前因后果。

“超,你今天手头上有要处理的案子吗?”这时候,小蔡推门而进,随手就扔下了一份案卷。

刘超面色凝重,关掉页面之后,唰地起身:“巩队在局里吗?”

小蔡被他的大动作吓了一跳:“不在吧。办公室门关着呢。”

“那你和我出去一趟。”刘超抓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不给小蔡拒绝的机会,拉着他就出门了。

外面阳光微弱,时有时无,裸|露在外的双手冻得通红僵硬。巩向朋又抽完了一支烟,车载烟灰缸里已经塞满了烟蒂。

他早早地来到小区楼下等着,没过多久目标轿车就出现了。巩向朋忍不住前倾身子,稍稍摘下墨镜打量。

司机从车上下来,为前方走来的一名男子开车门。而这名男子身后,有一女人同他挥手,目送他离开。

没过一会儿,这辆车就驶离了小区。巩向朋没有追上前,反倒是打开车门下了车。

他整理了下衣服,慢步上前同刚转身要进屋的女士有礼貌地问:“请问这是于书记的家吗?”

身上还兜着围裙的女士疑惑地回头看他,警惕地打量他一番:“请问你是?”

“哦,我是一个多年前受到过于书记帮助的人。于书记他总是教导我们要好好做人,经常在工作上点拨我。眼看就要过年了,我想过年的时候您家一定很多人,于是就想来拜个早年。”巩向朋面不改色地扯着谎,说是拜个早年,可他两手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