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同志、周恩来同志，火车已经到了兴安，最晚明天中午就能抵达乔巴山，不，中国政府将其称为巴音图门。”

陪同根据《莫斯科协定》的秘密附件而被驱逐出境的共产党高层一起坐在包厢里的苏联驻华政务参赞伊万诺维奇·伊万诺卡·伊万诺夫斯基透过车窗看了看窗外白雪覆盖一切的单调景色，用一丝轻松的语调向在座的几人说道。

“从兴安通往巴音图门的铁路是中国军方的战备铁路，在刚刚结束的（蒙古）战争中，中国军方利用这条铁路给苏联红军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红军情报局一直想摧毁这条铁路，但由于种种原因只是短暂切断过，好快又被中国军方所修复，不过这已经是过去式了，否则今天哪怕是加挂在给前线部队运输物资的货车后面，也不会允许我们使用这条铁路的。”

王明点点头：“中国人民吃苦耐劳的精神是值得肯定的，但中国人民却为雒阳反动派所蛊惑，与伟大的苏联为敌，这不能不说是场悲剧。”

周恩来沉稳地问道：“直接从满洲里出境不是更方便快捷，为什么会走这条军用线？”

伊万诺维奇有些尴尬的回答道：“苏联政府不方便直接在外贝加尔斯克欢迎中国同志归来，所以最终决定还是在温都尔汗暂时安置你们。”

王明理解的笑了笑，是的，和十几年前不同，现而今的苏联政府是不方便直接接收被驱逐出境的共产党高层的。

当然，也不排除莫斯科借口蒙古共和国名义上仍是中国自治省为由，故意曲解《莫斯科协定》中有关内容，以便利用蒙古的特殊地位在日后干涉中国事务。

但雒阳方面同意将关押的共产党人员从金微省递解出境真的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企图吗？反正王明是不相信，在他看来，无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目想来雒阳的目的，也同样是拿蒙古的地位做文章而已。

被两大势力当做棋子，王明既不荣幸，也不悲哀，或者说他也没资格荣幸也没资格悲哀，所以，劫后余生的他，现在所思所想的只是共产党的未来。

江南的共产党党中央已经彻底失去了音讯，甚至有传闻说负责政府事务的中央委员会第二书记任弼时已经病死、负责军事的第三书记陈毅也伤重不起，唯一剩下的是权力一度被任弼时、陈毅架空的中央委员会第一书记董必武还带着部下在山沟沟里打游击，处境也十分艰难，因此，当国内的党中央已经无法领导共产党全党之时，重建中央也就成了自己这些侥幸从国内脱身的共产党高层的首要任务。

问题是，莫斯科会属意谁来重新领导共产党呢？

王明悄然的打量了坐在自己身边的周恩来一眼，这是一个强有力的对手，不过好在对方的进取心似乎有些不足，或可以从这方面着手看看。

就在王明野心勃勃的准备执掌共产党中央大权的时候，被他认为是潜在对手的周恩来也陷入了沉思，不过对于周来说，他有无数的问题需要解答，暂时还无暇考虑重建后的共产党中央委员会由谁做主。

不过周是老资格的地下工作者，所以他并没有直接问出口，反而掏出笔和纸，一面书写着释放这些天来自己产生的疑问，一面开口向苏联人问道：“伊万诺维奇同志，这次一共有多少（共产党）同志得到释放？”

能说中文、会写中午的伊万诺维奇接过周递过去的纸，仔细看了看，思索片刻后用笔作答，同时口中却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回应道：“周恩来同志，自从离开郑州，我记得相同的问题你已经问过我不下10遍了，好吧，我理解你对同志的关心，也理解你对中国政府的担心，不过有苏联政府和苏联红军作为后盾，中国政府是不可能随意撕毁协定的。”

伊万诺维奇把手中的答案交给周恩来，同时口中还在喋喋不休道：“依照协议，中国政府承诺释放5000名政治犯，其中有多少是我们的中国同志并不清楚，但相信，其中将有不少于1000名真正的布尔什维克战士。”

“1000名真正的党员。”

周又写了个问题递给苏联参赞，同时却哀叹道。

“可以判断，相当一部分地下党组织遭到了彻底的破坏。”

王明此时，也用流利的俄语帮腔道：“这还是幸存的部分，至于没有被雒阳反动派释放和已经被雒阳反动派屠杀的还不知道有多少呢？也就是我们这些人相对有些社会知名度、反动政府不方便直接进行屠杀，否则我们也看不见莫斯科的太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