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命运让人无言以对(1 / 2)

向心公转 花清晨 13653 字 3个月前

周五一大早,江文溪就赶到李雯的家,化妆师正给李雯化妆。李妍看到一脸素颜的她,碎念几句,拿起化妆品便在她的脸上折腾起来。

片刻之后,她看到镜子里的脸之后,怔了五分钟才回过神,然后指着镜中自己对李研说:“难怪人家说现在的水货越来越多,你看,刚才与现在相比,简直是化腐朽为神奇。”

李妍以手指戳了下她的脑袋,说:“最腐朽的是你这个猪脑袋,听过没有,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

江文溪摸了摸脑袋:“我连基本温饱都解决不了,还讲究什么懒女人丑女人。”

约莫一个多小时之后,新郎周成带着一堆人历尽万难终于冲进了新房,她才知道今晚身负重任的伴郎竟是顾廷和。

顾廷和乍见江文溪的那一刹,怔了怔,数秒之后,便衝着她微微一笑。

江文溪心念,他笑起来真好看。

后来,江文溪知道顾廷和是周成的表弟。

虽然有参加过婚宴,但江文溪从未给人当过伴娘,经过白天一天的劳累,她才知道原来结婚是多么的累人。眼下晚宴迎宾,陪着新人站了一个多小时,她感觉脚已经不属于自己了。离晚宴开席约莫一刻钟的样子,据说还有两位重要的贵宾没到。

顾廷和见她锁着眉心,目光顺着看向她脚上那双细高跟,不禁皱了皱眉,挨近她,小声说:“你要不要去那边休息一下?”

被顾廷和这样一说,江文溪的脸蓦地一红,急忙摇了摇头:“不用。”新娘子比她还累,都没坐到一边,她怎么能坐到一边去。

“再坚持一会儿。”

顾廷和微微一笑,让江文溪不由得想起白天的时候,他一直照顾自己,不仅新郎新娘就连不认识的人都打趣他们,说要不要考虑发展一下,害她一天都挺尴尬的。

就在江文溪走神之际,其中一位贵宾来了。

江文溪含笑抬眸,当看清面前那张她每晚睡觉之前都会诅咒几百遍的熟悉面孔,连忙偏过身,往后退了一两步,试图让来人忽视她这位伴娘的存在。

新郎周成是江航的法律顾问,乐天应邀参加周成的婚宴。他抱歉因塞车这么晚才到,周成热情地上前握住他的手,声称人来就好。

在看到身为伴郎的顾廷和,乐天眉目轻挑,唇角微扬,神情自然而坦荡。

顾廷和回以浅浅一笑,伸出右手,为上次在K.O.的事表示歉意。

乐天礼节性地回握,收回手,目光便落在新娘身后侧一直偏着头的伴娘身上,有些眼熟,不由得多注目了几眼。

是她?!

“赶紧合个影。”摄影师说。

李雯偏头找伴娘,却看见江文溪垂着头离她有两步之远,“溪溪,过来照相了。”

一旁的李妍见江文溪低垂着头,当她是见着自己的上司白发帅哥害羞了,于是小推了她一下。

这一推,江文溪被迫往前迈了两步,视线范围内正好扫到一身银灰色的西装。紧握着拳头,她心一横,抬起双眸,摆出一副“好巧”的笑容对上面前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

乐天轻挑了挑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以极轻的声音说道:“这考试的时间可真是久,从早到晚。”

顿时,江文溪窘得胀红了脸,唯有眨巴眼睛,干笑了两声。

乐天淡扫了一眼,便立在新郎的身旁。

虽然隔着新郎新娘,江文溪依然能感受到乐天身上散发出领导迫人的气势,胸腔内难以平复的心在怦怦跳个不停,对着数码相机的镜头,她咧开了嘴角,无声地念着“cheese”,才勉强摆出一丝尚可控制面部不再抽搐的笑容。

合完了影,江文溪紧张地用余光瞥了瞥乐天,发现他压根就没有再注意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短暂的走神,最后一位重要的贵宾也来临了。

江文溪瞪着双眸,望着迎面走来的一位西装笔挺,戴着一副金色眼镜的英俊男士,及身边挽着他,一袭白色长裙美丽优雅的女士。

好一对郎才女貎的登对佳人。

新郎周成热情地迎上前:“方子贺,你终于来了,还以为你赶不过来呢。”

那位被称作方子贺的男士笑了笑说:“老同学结婚,我怎么样也要赶过来。”

“来,给你介绍下,江航集团的乐总乐天,本市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的黄金单身汉。”周成热情地为二人介绍,“乐总,这位是我大学同学方子贺,曾是S市最厉害的铁嘴鸡律师,这位是他的妻子周梦珂小姐。不过如今这人啊都崇洋媚外,这都不在国内发展了,拿绿卡的。”

从方子贺携周梦珂进门的那一刹,乐天就已经看到了他们。

无情的岁月似乎未在二人的脸人留上任何痕迹,相反,留给他的,却是让他永远都不想抹去的一头银白色头发。

周梦珂在见到那乐天的那一瞬间,脸色变得异常苍白,望着他那头银白色的头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硬生生地忍住了。

方子贺搁在妻子周梦珂腰间的手不经意间收紧了,随即又松开,向乐天伸出右手:“好久不见。”

乐天淡淡地笑着,礼节性地回握:“好久不见。”

“你们俩认识?”周成惊讶。

“故友,”方子贺回道,“大约有十年不见了。”

故友?

乐天不禁在心中冷嗤。

不待新郎周成再度问话,司仪急匆匆地走过来,说:“还有五分钟就开始了,快合个影,要叙旧的裏面请,新郎新娘快准备准备。”

“快快快,一起合个影。”

江文溪的视线尚未从乐天和那对夫妻身上拉回,期待多听点什么八卦,就被再度拉着大合照。

方子贺携着妻子周梦珂往宴会厅步去。当两人迈过那道鲜花拱门,江文溪不小心地瞥见那位律师夫人回转过头,一双饱含着忧郁神色的眼眸向她的方向望来,不,确切的说,她是在看白发魔男。

江文溪顿感好奇,目光顺着向乐天看去,他正皱着眉头看着那位律师夫人,直到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鲜花拱门下,他才跟着进了宴会大厅。

这时,李妍以手臂捅了捅江文溪,小声地说:“哎,你有没有注意你们乐总和那位方太太的眼神很不寻常?”

江文溪皱了皱眉,说:“有吗?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多看他一眼吧,谁叫他顶着一头那么招眼的头发。”

李妍白了她一眼:“就你这眼色,不知道当年怎么好意思跟我们说要当一名像你大舅那样的刑警。”

“只能说明我没你这么三八。”江文溪目光再度看向前方的鲜花拱门,回味起之前那位方太太暧昧不明的眼神,似乎和白发魔男真的不寻常。

可是,就算这两人之间真有什么,关她江文溪什么事呢。

顾廷和虽没听见两人在讨论什么,但瞧见江文溪说李妍三八,便调侃:“论三八,你怎么可能是李妍的对手?她家小熊可是爱称她李八婆。”

“死顾廷和,你作死哦。”李妍叫着打了他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胆敢袭警。”顾廷和佯装严肃,“好了,我要和表哥进场了,我在裏面等你。”这句话是对江文溪说的,听起来十分的暧昧。

李妍鄙夷地戳了他一下:“原来警察也会勾引良家妇女,快滚进去吧,待会喝酒的时候看我不整死你。”

江文溪的脸微微泛红,同为刑警,顾廷和与严肃古板的大舅真是好大差别,大舅是绝对不会在众人面前这样轻松嬉笑,而顾廷和完全颠覆了她心中刑警的原本形象。

在司仪的妙语连珠下,新人互换了定情信物钻戒,吻了长达一分多锺,众人才罢休。

礼花声声响起,众人举杯同贺。

江文溪随着新人终于入座宴席,万万没有想到,乐天和那对夫妻会就坐在隔壁桌。偏偏就那么巧,乐天坐得位置就在她的斜对面,只要她一个抬头就能看到那头耀眼的银白色头发。偶尔,她撞上乐天若有若无皮笑肉不笑的笑容,便感觉全身毛孔张开,汗毛直竖,想要夹菜的欲望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廷和常听李妍说江文溪很害羞,见她坐在那一动不动,便主动为她夹菜,说:“刚才只是第一轮展示,现在不吃,过会就没机会了。表嫂待会一换装,你连上洗手间的机会都没有。”

江文溪一脸茫然地望着他,为什么警察可以知道的这么详细,仿佛他曾经结过婚似的。

事实正如顾廷和说得那样,李雯一换装,江文溪必须在李雯之前起身,冲向化妆室,将李雯要更换的晚装准备好。甚至到李雯换好了第三套晚装,江文溪连主桌的边都没挨过。

接下来就要挨个敬酒,江文溪跟在李雯身后尚未迈近宴会大厅,便浑身紧张,声称要先去一趟洗手间。李雯笑着安慰她,说有顾廷和在,尽管放心。

江文溪尴尬得脸一红,急忙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去。

江文溪不承认自己笨,而是认为装潢设计师很无聊,为了体现饭店独特的风格,将整个过道设计成不规则的环行。经服务生的多次提示,她沿着弯弯曲曲的走廊绕了两圈,总算是找到了洗手间。

正要推开洗手间的门,裏面走出一位面熟的女人。

女人冲江文溪淡淡一笑。怔了数秒,江文溪才反应过来,是那位律师夫人周梦珂,便含笑对她点头。

想起李妍的话,江文溪不禁回首望了望周梦珂的背影,她很少见到这样漂亮娴静的女人。席间,她偷偷地观察了乐天、周梦珂和方子贺不下数次,没有特别的发现,三人看起来再正常不过,甚至没有看到乐天与周梦珂之间会出现她以为的眉目传情。

李雯姐说,周梦珂是S市司法局周局的掌上明珠,与年轻有为的律师方子贺于十多年前就认识了,两人恋爱长跑了多年才步入婚姻的殿堂,婚后两人便去了美国发展,直到昨天才回国。

思及方子贺声称他和白发魔男是故友,又十年未见,加之白发魔男与周梦珂暧昧不明的眼神,想来十多年之前,应是一场说不清道不明的三角关系。

十多年前的事?那,白发魔男现在究竟多大了?

江文溪脑中浮现起他那张帅气迷人的脸庞,排除那头耀眼略显苍桑的银白色头发,他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咦,她干嘛好好的研究起白发魔男今年贵庚。

也许是受了李妍的影响,她也变得有些三八,对着镜子,她不禁耸了耸肩,反正她又没资格去做娱记,何必对人家的隐私这样好奇。

顺了顺头发,她出了洗手间。

立在长长的过道中央,江文溪不禁皱起了眉,往宴会厅的方向究竟是该向左还是向右?再一次诅咒那个设计师无良,她选择向右方走去。

在过道拐角处,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似乎在对什么人发着火。正当她想回避,选择往另一方向走时,她听到那个男人怒喝一声:“周梦珂,和我在一起十年了,你还是没有忘记过他。”

江文溪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在李妍的熏陶下,她不得不承认,她变质了,变得不纯粹了,变得低级趣味了。

好奇心的驱使,她缓缓地向前移动脚步。就在要看到拐角处对话的男女主角时,她的胳膊被人猛地拉住,下一秒她便落入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

尚来不及惊叫出声,唇已被人以食指轻点止住。

她惊愕地瞪大着双眸,入眼的竟是一对深邃的眼眸,其间闪过一丝难解的沉郁。

是……是白发魔男……

果不其然,事实再次证明:一、洗手间绝对是发生意外事故的密集地;二、背后决不可乱非议人;三、好奇心可以杀死一只猫。

他的脸离她好近,他的目光沉静而悠远,看不出任何情绪。

颤抖着身体,江文溪以只有两人方能听到的声音对他说:“乐……乐总,我……我什么都没有看到……也没有听到……”

乐天注视着惊慌失措的江文溪,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而是将脸欺近她,他的唇离她的唇只有一寸。

拐角那边,方子贺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后悔了?那你当初为什么不选择相信他?他在那里待了四年,为什么我要带你去的时候你不肯去?为什么要选择我?!”

蓦地,女人的声音响起,带着些许疲惫:“你今晚喝多了,我不想和你吵。十年了,如果你非要这样想,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周梦珂,你给我站住!”

伴随着男人怒吼的声音响起,江文溪只感到眼前一暗,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下一秒唇便被密实地封住。

难以置信,她只不过是上个洗手间,好奇的八卦一下,也可以被上司强吻。

她拼命地挣扎着,嘴唇稍有点空隙,便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个侵犯她的嘴唇。

乐天吃痛,带着怒意,他用手硬生生地扳过江文溪的脸,再次吻上她的唇。江文溪羞愤地抬起脚用力踢他,却被他敏捷地躲过。

脚步声越来越近,乐天不给怀中女人丝毫挣的空间,一手扣住她的后脑贴近自己,一手紧紧环住她的细腰并抓住她想要挥打的手臂,右腿挤进她的双腿之间防止她因挣扎而乱踢,将她抵在墙壁上疯狂而炽烈地吻着她,吞去她所有强烈的抗议。

乐天的身体呈一种压迫的姿势,吻着江文溪的唇热烈而辗转。

从未感受过唇齿交融的江文溪,被乐天紧紧地拥吻着,渐渐地,她放弃了挣扎,脑子开始混沌起来,全身的细胞随着狂乱的心跳而颤动。

不知过了多久,隔着衣料,掌心接触下,乐天感受到怀中的女人在不停地颤抖,呼吸急促,随即放松了手指的力道。带着一种罪孽感,他将唇缓缓地移开,近距离地凝视着怀中的女人,她像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紧紧瞌住的眼睫像蝶翼般颤动,渗出点点湿意,那种我见犹怜的姿态让他深深闭起了眼。

他承认他很卑鄙,为了让她心裏好过些,他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将她的脸埋进自己的怀中,紧紧地抱着她,在她耳边低低地安抚:“对不起,就当帮我个忙。”

身后,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阿天,十年未见,你的作风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乐天松开紧拥着江文溪的手臂,改将她紧紧地揽在身旁,转过身望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嘴角轻抬:“我从小就缺乏耐心。”

听来十分暧昧的一句话。

低笑了一声,方子贺伸手将身前木纳的妻子周梦珂揽在身旁,盯着一直倚在乐天怀中低垂着头,长发遮住半边脸的江文溪说:“阿天,不为我们介绍一下吗?虽说是今天的伴娘,你也应当郑重的介绍一下。”

“我的……未婚妻,江文溪。”感受到怀中之人身体猛然一僵,乐天揽住她腰的手稍稍施了力,他不允许这时候出一点点差错。

江文溪并没有如他预期的一样笑脸迎人,依在他的身侧,死咬着嘴唇,依旧是低垂着脸,好容易才将隐忍了半天的悲愤之色压了下去,却听到他称她是未婚妻。就算她再笨再傻,她也明白她被白发魔男平白地利用了。不但被他强吻,现在还被强逼着演一场情人相见分外眼红的烂戏码。

要她配合强颜欢笑吗?可此时此刻,她却更想哭。

得不到江文溪的配合,乐天被迫伸出手,将她贴在耳际的发丝轻轻抚开,技巧性地将她眼角的湿意抚去,以食指将她的下颌轻轻挑起,迫她看向他,轻声问:“怎么了?害臊了?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方子贺,还有弟妹周梦珂。”

江文溪在这似情人之间才会有的呢喃低语中抬起头,对上乐天那双情意绵绵的眼眸,心陡然震动了一下,那里蕴藏的暖暖情意似要将人融化。只是瞬间,她便清醒过来,这一切都是假的,面前揽着她的可恶男人在利用她,在作戏。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他这个坏心眼的人大费周章?

转过脸望向她之前想窥探的男女主角,勉强轻点了点头,看似羞涩而含蓄。

方子贺笑了笑:“看来我和梦珂回来对了,什么时候请吃喜酒?”

眯起眼睛,乐天偏头看一了眼令他不解的江文溪,说:“放心,一定会通知你和弟妹的,届时你只要包一个大红包就好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方子贺看着江文溪的衣服又道,“伴娘应该要回去陪新娘子敬酒了。等我和梦珂回S市安顿好,我们再出来聚聚,到时候好好聊聊。我和梦珂先进去了。”

乐天淡淡地笑着:“一言为定。”

周梦珂僵直着身体任由方子贺揽着她向宴会厅走去。她的脸色始终是苍白的,脑中一直想着方才的那一幕。单凭那身衣服,她便知道乐天怀中的女人是那个伴娘,刚才在洗手间碰到的那个女孩。

十年之后再见,却是让她见到他和别人忘情亲吻的画面。她以为十年的时间,她可以完完全全地忘掉乐天。可是再见,尤其是当看到他拥着别的女人时,她的心口之处隐隐作痛,难以呼吸。

她多么地嫉妒那个年轻平凡的女孩。

但,这又怪的了谁?

正如子贺说的,十年前,是她没有选择信任他,是她没有选择等他,是她选择了放弃他。在他最痛苦的四年裡,她甚至连去看都不愿看他一眼。如今,他又风光地立于人前,她有什么资格去嫉妒别人?

“你该死心了。”就在周梦珂暗自神伤的时候,耳边传来丈夫冷冷的声音,不禁苦笑。是的,她早该死心了,从不信任乐天的那一刻起,从选择离开他的那一天起。

直到见不到方子贺和周梦珂的背影,乐天才松开了揽住江文溪腰的手,并向后退了一步,轻咳了几声,方启口:“刚才……我很抱歉。情非得已,希望你不要往心裏去……”

江文溪捂着嘴唇,将憋在心中许久的眼泪彻底地宣泄了出来。

见到江文溪的眼泪止不住地滑落,乐天明白方才的道歉有多烂。他一只手抄在西装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握起的拳头又松开,叹了一口气,说:“你想要怎样补偿,尽管提出来吧。”

江文溪闻言,只是擦了擦眼泪,一言未发。

补偿?她敢要什么补偿?刚才的事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她是被强吻,更多的人会认为她矫柔造作,和大帅哥上司接吻,这种美事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在这个社会,就算是被人潜规则,也是人家看得起你。

这事,算她倒霉吧。

李雯姐还在等她呢,她已耽误了好长时间。

再次抹了抹眼角,她挺直了身体转身往宴会厅的方向跑去。

这时,一位服务生端着一盘水果拼盘经过,她没看清一头撞了上去,将服务生手中的水拼盘撞飞了出去。

“哐啷”几声,刺耳的陶瓷碎裂声刺|激着江文溪的双耳,一旁墙壁上照过来的色灯强光,让她不适应地微眯了眯眼,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那名服务生连连道歉,急忙和另一位服务生蹲下收拾地上的水果和果盘碎片。

“很抱歉,没弄脏您的衣服吧?”两名服务生收拾完了,再一次向江文溪道嫌。

江文溪紧蹙着眉心,木纳地摇了摇头,两名服务生顿时松了一口气,离开了。

乐天无意想伤害江文溪,静静地立在她的身后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见她立在那一动不动,他以为她还在为刚才的事难过。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想点一支烟,突然想到什么,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他便道:“那套衣服的钱就算了。这个月发工资,我会让财务将上个月的扣款补发给你。明天,人事部会给你办理转正手续。”

话音刚落,只见眼前的人迅速一个转身,接着“啪”地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脸颊之上。

“你以为你是副总,是我的上司,长得比别人帅,钱比别人多,个子比别人高,就可以为所欲为?补偿?谁稀罕你的补偿!甩你一巴掌算是便宜你了!”江文溪完全没了之前柔弱的模样,凶悍得就像街头的泼妇。

江文溪莫明其妙的转变,让乐天有一瞬的错愕,但脸颊上火辣的痛楚让他很快由怔惊转为恼怒。紧握着打火机的手太过于用力,指关节处微微泛白,咬着牙,他冷笑出声:“一巴掌换一个吻,这是你要的?”

江文溪一双怒眸回瞪他:“一巴掌?我恨不能再甩你几巴掌,你这个色狼大变态!”

说着,她举起手还想再甩乐天一巴掌,手腕却被他紧紧地攫住。

“你别得寸进尺了!”乐天冷冷地看着她。

这时,隔壁包间走出来一个人,瞧见两人张弓拔弩的气势,尴尬地笑了两声:“麻烦,借过。”

乐天拉着江文溪往旁边移了移,方便那人通过。

待见不到那人的身影,江文溪用力地甩开乐天的大掌,冷哼了一声:“衣冠禽兽!”并不忘狠狠地踢了他一脚,转身便往宴会大厅走去。

乐天盯着江文溪的身影直到消失在走廊拐弯处,摸了摸被打的脸颊,脸色有些泛白,心中更是一种难以言语的苦涩。

背抵着墙壁,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盯着手中这支烟一点一点的燃烧,出了神。

他以为十年过去了,终于可以忘记那一生都抹不去的污点,直到再见到方子贺和周梦珂,他才明白他一直在自欺欺人。

一个是曾经从小玩到大感情甚至胜过亲兄弟的好兄弟,一个是曾经深爱发誓非卿不娶的女人,这两张面孔交织在一起,往事又如蔓藤一般扭曲攀爬在心间,心底那道被强压了十年的伤口再度裂开来。

记忆深处,刚入狱的第一夜,那紧握着冰冷铁窗栏杆不放的是他的双手,他声声嘶声力竭地呼喊回荡在整间监室,甚至整个监区。也因此换来了与同室犯人的一场撕殴。那一夜,后来他被单独关押,原本满头的黑发在那一夜变白,因此后来他还得了个外号,叫“小白”。

监警一次次的警告,同室犯人一次次的嘲弄,终于有一天让他彻底认清了,就算是被冤枉的,就算是他喊破喉咙,他也必须在这裏服刑直至四年期满。

起初,他天天都会期待梦珂会去看他,听他解释,他没有强 奸那个女孩,那所谓的证据――装有他精 液的安全套是捏造的,他是被冤枉的。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梦珂没有去看过他,只有子贺看过他三次,每次都只是简短几句慰问。

那时候,只是隔着一面铁窗,他已经感觉到兄弟之情到了尽头。最后一次,子贺对他说学业很忙,以后可能没有多少时间再来看他,临别之前,子贺终于向他提到了梦珂,梦珂只给了他三个字“算了吧”。他只是笑了笑,对子贺说,以后别再来了。

渐渐地,他习惯了狱中的生活,并认识了改变他未来人生的另一个人――江怀深。那时候的他和深叔并不熟,直到深叔出狱前一天,对他说,以后出来有什么困难,尽管找他。深叔没有给他留住处和任何联络方式,当时他只是觉得很好笑,这样出去之后就算有困难,他也不一定能找到深叔。

经过那四年,所有梦都醒了。

四年之后,踏出那里,迎接他的只有一场大雨。他在雨中立了很久,他要让这场雨冲去那四年裡的一切,清清白白的从头来过。但是,大学只念了一年不到,并且有案底,在现实社会是很难生存,更何况他身上烙印的是最耻辱的罪名——强 奸罪。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老天终于对他开了眼。在他生活最困难最潦倒的时候,深叔出现了,他至今都不知道深叔是如何找到他的。之后,深叔带他进入了江航。

“记住!进了这个门,你就不再是从前的乐天,以前的一切不管好的坏的你统统都要放下。从今往后,没有人会再看不起你。”

如今他在江航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在整个行业内,没有人不知道他乐天的名字。

淡白色的烟雾在这昏暗的走廊里慢慢升腾,再慢慢散去,灰烬一截一截地跌落在地,不溅起一点儿声响,犹如那四年裡的一场恶梦,留下的只有这白色的灰烬了。

被那个江文溪打了一巴掌,算是他活该吧,毕竟是他侵犯她在先。

他会吻她并非只是方子贺和周梦珂的出现让他忆起了当年的事,而是无意中听到了方子贺与周梦珂的争吵。从周梦珂整晚追随他的目光之中,他读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讯息。

所有的事都随当年的事烟消云散,他不想给任何人造成错觉,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或许,他今晚酒是喝多了点。

熄了烟,他烦燥地扒了扒头发,阴沉着脸往宴会大厅步去。

“叭”地一声,一个气球在眼前爆炸,把江文溪吓了一跳。

“江文溪!你死哪去了?!上个洗手间掉坑里了?!表姐找不到你,都快急疯了。”江文溪尚未迈进宴会大厅,李妍便凶神恶煞地从门口蹿了出来对她一番咆哮。

方才那个气球也是李妍弄爆的。

直觉,江文溪双手按了按耳朵附近的穴位,迷茫地盯着大理石拼花地面,只是瞬间,体内烦躁的气焰消失地无影无踪。

她抬起头,一脸无辜:“哪有掉坑里?我上完洗手间就出来了,都怪这个破走廊,搞什么环形……”一想到乐天抱住她强吻的事,她的脸颊犹如火烧一般。

“这也能迷路?我怀疑就算在你身上装个GPS全球定位系统,你还是会走丢。快点,敬酒了,还犯什么傻?”李妍拉着她就走。

“人家哪有你说得那么不济……”

“切!别说地球人,火星人都知道。”李妍留意到江文溪的脸很红,一脸狐疑,“咦?你刚才究竟做什么去了?上个洗手间怎么脸这么红?还有,你嘴唇上的唇膏怎么没了?”

“那……那个……很热,唇膏是上洗手间搽掉的。不和你说了,李雯姐还在等我呢。”

远远地,江文溪见着乐天走过来,紧张地挣开李妍的手,别过脸。

李妍不知情,还主动和乐天打了声招呼。

乐天淡淡地应了一声,经过江文溪身边的时候,看到她的一丝笑容,他强抑在心中的怒气只好压了下去,冷冷地回瞪了一眼,便迈进了宴会大厅。

他干嘛要瞪她,明明是他无礼在先。

江文溪就知道有钱人都是这副德性。

“快进去,还发什么愣?唉,败给你了。”李妍见她一脸白痴样就受不了。

江文溪急忙跟着快步走进宴会大厅。

一直让江文溪觉得很可怕的敬酒场面居然是那样的和谐,根本无须要她喝什么酒。周成的同事同学,只是意思意思就全撤了,一个个转战新房,他们扬言要让新郎周成有个永生难忘的新婚之夜。

俗语说的好,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这一事实,在外表极奇斯文的律师们身上得到了充分的证明。

周成和李雯心中明白,这些个平日里披着羊皮实则全是狼的斯文败类,已准备好各种样的道具迎接他们。

方子贺与周梦珂因长途奔波过于劳累,提前回酒店休息,未参加这场混战。

临别之际,方子贺对江文溪说了一句“到时别忘了给我们一份喜贴”,江文溪足足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桩事,唯有红着脸尴尬地笑了笑。

李妍对此事穷追猛打,问她怎么会认识方子贺夫妇的,挡不住李妍的八卦劲,江文溪将李妍拉到无人的地方,才老实交待了事情的始末。

李妍听完之后抱着她尖叫:“江文溪,你总算做了一件你人生中最像人样的事了。”

江文溪皱着眉无声抗议,难道她以前做的都不是人事?

李妍叹了声气,说:“我就知道今年你桃花运旺,唉,其实我本来想把顾廷和介绍给你,可是看看你大舅……唉,算了。还好不枉我当初唾沫星乱溅,让你有机会在那个白发帅哥眼皮底下晃悠,所以呢这个三有一无的极品,你一定要抓牢了。”

又来了……三有一无:有钱、有房、有车、无老婆……

江文溪无力地翻了翻白眼:“别瞎扯了。唉,我觉得我今年应该安太岁才对。”

送走所有宾客,李雯怕周成的那些同事闹过头了吓到江文溪,让她直接回去休息了。

直到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江文溪脑子都甩不掉乐天的影子,或许说,她更多惊讶地是从那个吻中感受到了他心中的苦意,一种无法说出口的苦意。

其实,他会吻她,是自尊心作祟吧,为了在兄弟和旧情人面前掩饰自己内心的落寞,才会抓住刚好经过的她。换句话说,若是当时换作其他女人经过,他一样都会吻的,只不过经过的刚好是她。

对,事实就是这样。

虽然,他冒犯了她,可是从心底来讲,她反倒有些同情他,这样她也不会太在意。而李妍的幻想,完全是多余。他和她,就算是地球逆转也不会可能有交集。所以说,李妍完全是兴奋过了头。对她来讲,最好的选择便是忘了今晚发生的一切。相比较而言,她居然更期待的是,能保住那份工作就好。

李妍戳着她的脑袋骂她白痴,一个吻可以用来换很多东西。

对,这一次,她承认她有点白痴,但出卖自己的那种事情她根本做不来。大舅教导她“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虽然她不是君子,但道理一样的。她始终坚持,往坏的想,算她倒霉,往好的想,助人为乐也是种美德。

也许,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那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他内心很苦……

这一夜,江文溪睡得极沉,甚至闹钟的声音都没听到,眼一睁已是七点半,匆匆打理好,出了门。

江文溪知道自己的资质比别略差几分,只有埋头少说话多做事。虽是一个小小的前台接待,但似乎她永远都比裏面办公室的人要忙很多。李妍安慰她:“命运像一场强 奸,无法抵抗,就只能躺着享受。”

是的,享受。

越享,越受……

洗手间永远是女人八卦的绝佳地点。

一忙起来,江文溪连上洗手间的时间都是硬挤出来的。本来八卦不关她的事,她也不想偷听,但外面三个女人从进来到现在,都过了十多分钟了,依然没有出去的意思,还越聊越起劲,矛头又莫明其妙地指向了她。

“听集团总部的人说,乐总这段时间就像是吃了炸药包似的,他们每天一个个都是把脑袋提在手上做事。”

“我们不也差不多?这些天你见过谁敢大喘气?”

“我昨天还听说小马被乐总训了整整一个中午。”

“真是倒霉,调到这边来什么好处没有,还整天神经紧绷,真怀念以前在总部的日子。”

“对了,你们知不知道,听说乐总心情不好是因为那个前台接待。”

“啊,不是吧?怎么可能?不要告诉我乐总和那个女人有一腿,不然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快说来听听。”

“小杨不是临时从前台调到人事部了嘛,她说,那个江文溪原来是这裏超市的收银员,后来这裏被我们江航收购了,也不知她怎么就认识咱们乐总了,才从超市办完交接手续就转到我们这裏了。”

“嗦嘎——我看八成是有一腿了。”

“不是八成,是百分百。前几天,人事部刚替她办过转正手续,你见谁一个月就转正的?除了被挖墙角挖过来的。你们还记不记得当时代打卡那事,当时那么多人事后都被批评了,连行政人事都跟着倒霉,就她一人没事。”

“不过后来行政部的人故意整她,中午一到就餐时间整个楼层就没人了,办公室就安排她留守,有人吃完回来替她,她才能下去。”

“对,说到这事,记得半个月前不?行政部莫明其妙地又发了一道通知,让每个办公室人员中午轮流用餐。据餐厅老马说,那天江文溪最后一个去用餐,没什么菜了,结果乐总刚好也去用餐,还让老马特地又炒了两个菜,然后两人同桌吃饭。”

“唉哟,我在江航待了三年也没和乐总同桌吃过饭啊。作孽哦,你们谁有豆腐,让我撞死了算了。”

“撞她身上,她胸前的豆腐最大。”

“去你的!别打岔。后来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闹了别扭,据说乐总狠拍了桌子就走了,连饭都没吃。”

“真有这事?那女人不会真是上面派来的无间道吧?不然凭什么乐总会这样特别待她?我看我们以后还是小心点为妙。”

“我拒约接受这个事实。作孽哦,真是一棵鲜草插在牛粪上。”

“你少花痴了。走了。”

直到听不见三位同事的脚步声,江文溪才敢打开洗手间的门走出来。

原来她后来每天能够吃到热饭热菜是他的命令。关于转正这事,当时接到人事部通知,她也吓了一跳。还有,这个月发工资的时候,她盯着银行ATM机的屏幕看了半天,工资一分不也少,也就说那那套衣服的钱,根本就没扣她的。后来转念,也许是因为那个吻,他觉得亏欠她的吧,这样,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但也不至于像那三个八婆说得那么难听啊。

听那三个八婆的意思,他最近火气较大,并且还在持续中,可是她觉得该气的人是她,婚宴那晚吃亏的明明是她。而且她哪里和他有一腿了,明明一直在受他压迫,如果有肢体接触,那也是被逼的……

谣言,就是在这些三八口中这样传开的。

估计她出去,同事们都要戴有色眼镜看她了。

江文溪刚回到前台,就看见设计部的吕菲找她:“小江,快把这本壁布样本送到楼下对面广场,乐总在那等着。”

“啊?我去送?”江文溪惊讶地望着吕菲,但凡能够接近白发魔男的差事都不可能轮到她头上,稍稍有点风吹草动,裏面那些花蝴蝶前赴后继地扑上去了。

“嗯,快点,下去交给乐总就可以了。”吕菲将重重的一本壁布样本塞给江文溪,顿时舒了一口气。最近乐总阴晴不定,刚在电话里发了一顿火,这会儿她要下去送这本样本,肯定还会被训,所以吃枪子这种倒霉的事就让“闲人”江文溪去做好了。

接过那本重得要死的壁布样本,江文溪的身体跟着颤了两下。

这什么东西,怎么这么重?

“乐总的车你认识吧?”见江文溪摇了摇头,吕菲报了车牌号,“快点下去吧。”

吕菲说话快得犹如激光枪,江文溪正打算再问清楚就已经被推进了电梯。

她撇了撇嘴,抱着手中的样本,脑子里重复着吕菲说的车牌号,念着念着,就只剩下车牌号的最后两位——8和6。

出了电梯,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饭店正紧锣密鼓地装修着,电钻、切割机发出的噪音折磨着人的意志,满地全是装修材料的废料。江文溪锁着眉心,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抱着资料,踮着脚尖穿过装修现场。

出了门,站在广场路边上,她左右张望,找寻那辆标记为四个圈,车牌号最后两位是8和6的黑色轿车。

她望着来来往往的车辆,等了约莫五分钟,也没见着吕菲说的那辆车。

突然间,一个尖锐的女声破空而出:“抢劫啊!”

江文溪听到叫声偏过头,便看见一个身穿咖啡夹克的男子手中抓着一个黑色皮包向她这边急奔而来,其后一位年约在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一边追着他,一边哭喊着:“抢劫啊!抢劫啊!”

听到这声声哭喊,江文溪的头莫名地开始隐隐作痛,耳朵里又嗡嗡作响,她难受地甩了甩头。

这时,那身穿咖啡夹克的男人正好从她身旁擦身而过,一边跑着一边将包里的东西扔了出来,然后将整个皮包扔在了江文溪的脚下,手中抓着一个牛皮纸信封向前方奔去。

中年妇女刚刚追上,便无力地跌了下来,抱着空包痛哭起来。

中年妇女的哭声在江文溪的耳边徘徊。

江文溪望着前方奔跑的男子,刹那间,心底涌上一股异常愤怒的情绪,她迈开腿就朝着他追去:“前面那个穿咖啡夹克的站住!”

那人回头望着又有人追上来,急忙要穿过马路。还有七八秒交通信号灯就要转为绿灯了,一旦转为绿灯,想要抓到那人根本就不可能了。

毫不犹豫,江文溪操起手中的壁布样本,使出浑身的力气大力地朝那名男子扔去。绿灯亮起的同时,样本砸中了他的脑袋,他向前跌倒,手中的牛皮信封也摔了出去。

迎面第一辆黑色的轿车刚起动,一个急刹车便停了下来。两边刚起步的车子相继停下,一时间,整个路口变得混乱起来。

那名抢劫的男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摸着被砸肿起的后脑,还想去捡地上的牛皮信封。

江文溪速度极快,三步并两步冲到路中央,伸手刚想擒住那人,谁知他反手就一掌甩过来。江文溪眼明手快,侧身躲过这一巴掌,一只手迅速扣住他的右肩,另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将他的左手曲到身背后用力地按在地上,怒道:“看你往哪跑!”

乐天坐在车内,双手按在方向盘上,阴寒着脸凝视着不远处那个赤手空拳抓抢劫犯的女人。幸好他刹车及时,不然车子就撞上去了。

坐在副驾的沈先非闭了闭眼,舒了一口气,看到乐天的脸色很坏,说:“你还好吧。”

“嗯。”乐天紧绷着俊脸轻哼了一声,紧盯前方那抹身影,愤恨地咬紧了牙,大力地打了方向盘,将车子开到一旁的慢车道上。

将车停稳,他打开车门下了车,带着一身的怒气,“嘭”地将车门甩上。

走回路中央,他看到了那本他急要的壁布样本,被砸得散落了一地,胸中的怒火已然到了濒临暴发的边缘。

他让人把样本送下来,只因为多等了两个红灯的时间,现在就弄成了这样?!

又是那个江文溪!

沈先非下了车,看到一地的壁布样本,皱了皱眉,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是我那个样本?”

抿紧着唇角,乐天冷着脸,俯下身去捡地上散落的壁布样本。沈先非跟着将壁布样本一张一张捡起。

牛皮纸信封里装的是两万块钱,那位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刚从银行取出来,准备交到医院付老公医药费的。在银行的时候就被人盯上了,出了银行门,走了没多远就遇上抢劫。江文溪捉到那名抢劫男子,无疑是救了她全家。她拉着江文溪的手不停地说着“谢谢”。

周围乱哄哄的声音,让江文溪觉得头一阵眩晕,捂着耳朵,她抬头望向天空,太阳耀眼刺目的光线让她眯起了眼。骤然间,她从浑沌中清醒过来,她在等那四个圈的黑色轿车,把样本送给白发魔男。看到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一瞬间,她如同溺入冰寒的大海。

样本呢?怎么不见了?这么多人围着在这裏做什么?造成交通堵塞是不道德的。她好像要送资料给白发魔男,怎么跑来看人家抓贼?这些人干嘛盯着她,抓贼不关她的事啦,别拉她的手,快松手啊。

挣脱被抓住的手,江文溪急急地推开人群,四处找寻那个厚重的壁布样本夹。弯着身体,目光顺着马路地面一寸寸搜寻,就是不见那本样本。

怎么办?怎么办?

江文溪急得直挠头发,明明抓在手上好好的,怎么就莫明其妙不见了?

难不成时空扭曲了?样本也学会穿越了?

“小姐,你是不是在找一个资料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