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干什么,快起来。”赵昊忙扶起大小舅子们。
后花园中菊花似锦,残荷如画,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在无忧无虑的嬉戏玩耍。巧巧带着几个丫鬟婆子,护雏的老母鸡似的守在一旁,唯恐哪个心肝磕着碰着。
那个谁立在他身后,低声禀报着搜集来的情况:
这些行政四级以上的集团高层,自然知道这样频繁的密会,绝对逃不过无孔不入的科特的耳目。但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甚至希望那个谁能将他们谈话的内容禀报上去,让大老板能够早日给出个明确的态度!
整个浦东已经洋溢着浓浓的节庆气氛,就连东方明珠塔都被油漆一新,悬挂上了无数的花球彩带,到了夜里还有绚丽的灯光秀!端的是烧包到家了……
“目前已经超过七成了。”方文咽口唾沫道:“这还是海警将领们恪守远离政治的训条,没有参与的结果。”
“我决定把那个讲话提前,不等集团大会了,你看放在什么场合合适?”
“都是浮云而已,没必要太在意。”赵昊微笑安慰他道:“等过些年,你兄弟显贵了,不就又宾客盈门了吗?”
但这并没让赵昊松口气,因为这同样很糟糕。一旦人被裹挟,被逼着违心表态,往往就是真正不忠心、不可靠的开始了……
“唉,哪还再想那些?”张敬修忙摆手道:“现在一家人能平平安安、无灾无难,就烧高香了。”
临省的官员更是十有八九是不会来凑这个热闹的。
永别了,君君臣臣……
“有多少人联署?”赵昊握着烟斗问道。
张家的子女们放声恸哭,就连赵昊也忍不住再次落泪。
不签名就是不忠心,不可靠。对这些集团高层来说,一旦被认为不忠心、不可靠,就等于被打入另册了。
“还真是……”赵昊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么多高层支持造反。
然后他才开始享受烟斗。
“我想,是不是等过了年,让简修和静修,带着重辉他们去海外看看,要是能适应,就在南洋安家算了。”张敬修却不敢太乐观。
有道是人死如灯灭,何况现在风向越来越不利于张党。如果没有赵昊的话,湖广的官员绝对不会来这么齐的。
原本闹哄哄的太晖山顿时鸦雀无声。人们注视着张敬修端着一碗温热的雄鸡血,从棺木一路洒到墓井口,当最后一滴血洒落地上,他将碗重重摔碎在墓口。
“他们说,哪怕是造反呢,也比这样不上不下的吊着强。”
“这是挑头的那些人名单……”方文奉上一份密札。
但与兴高采烈、忘情欢庆的基层干部、普通员工和市民们不同,陆续云集浦东的集团高层和代表们,却大都难掩忧虑、不安、躁动之情。
……
果然,已经不再年轻了……
赵昊站在池塘对岸的书房中,含笑看着自己的孩子们,丝毫不会觉得吵闹。
赵昊却发现自己很享受这个过程。因为它能让他的心静下来。难怪岳父大人尝试了各种方式后,最后选择了烟斗。
待到三声炮响,宣告下葬的吉时已到。
“好,扩大与会规模,不许请假,不用通知他们我会到场!”赵昊沉声吩咐道。
而老六静修还没有功名,自然也是自由的。
虽然钦天监奉旨为他选择了风水宝地作为墓穴。但儿子们还是遵照张居正的遗愿,将他葬在张文明的墓地中,好让他到九泉下去弥补未能在老父床前尽孝的遗憾。
但老四简修没有走科举,而是荫了武职。国朝因袭宋制,武将不丁忧,只给假一百天。
“他们连口号都想好了,就叫‘朱明无道、山河再赵’。”赵昊吸着烟斗,听那个谁低声道:“很多人都在请愿书上联署了,准备在集团大会上书请愿。”
三拜之后,沉重的棺材已经被稳稳抬入墓井。十几把铁锨开始一同填土,转眼间就掩盖了偌大的金丝楠棺木……
至于重辉,则是张敬修的大儿子。显然,他想让两个弟弟带着下一代到海外赵昊的地盘去,以免被一锅端了。
路过南京时,赵昊接到电报说,皇帝已经再度下旨,起复海瑞为太子太傅,刑部尚书了。
万历十五年十月十六日,是张太师下葬的日子。
如他们所愿……
“好家伙,一个个胆儿够肥的。”赵昊手持着象征着慈父的烟斗。
科学号沿江而下,毫不意外的又被湖广江西的两位巡抚骚扰。
用打火机慢慢点着烟钵边缘一周,直到完全地点燃烟草,这样将使烟草燃烧顺畅。
在他看来,现在埋葬的非但是自己两辈子的偶像,还是朱明王朝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