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切像是静止了一样,从医院到举行哀掉会(丧里),里裡外外我都好像死了。我还是会笑,看到饭也能吃下去,听小马讲不太好像的冷笑话也笑的出来,再餐厅也能准确无误的调出一杯杯五颜六色的饮料。
我却知道,我快死掉了。
行尸走肉不知道是不是我现在这个样子?
小马他们想尽了很多方法把这团哀愁抹掉,不过连他们自己都还没从震惊里回复,更何况是完全成空洞状态我的。
我想我的一切,包括眼泪还有那股一抽一扯的痛,都是在丧礼那天回来的。我不记得我是怎么到那里的,只记得那是一座很大的墓园。
我甚至不知道这座墓园是在卡加利的哪里,只知道它墓园是绿色的。
很漂亮的那种翠绿,大家都穿着黑色的,包括我,其实我连怎么挑出全身套黑的衣服都不清楚,是下意识吧?
隆重的仿佛我参加的是谁的葬礼,是谁的?我一时还会忘记,直到我们站着,围着飘雪的棺木。一切才真的都回来。
玻璃片盖着,他就在那裏面,很沉静,像睡着了般。我走过去,将我的白玫瑰放在上面,然后杵立着,没办法将我的目光移开。
他闭着眼睛,脸庞很消瘦的……看起来像睡着了,一瞬间,我以为他真的只是睡着了,并不是死亡。不是。
想到这心头一酸,眼泪又开始狂飙,如果他只是睡着了该有多好,如果隔天他就会醒来该有多好……明明只是像睡着一般啊,为什么竟是天人永隔。明明像沉睡,却再也不会醒,这一想,我哭的更伤心。
怎么,……不会醒了?
我哽不住胸口那股气,弯身抱头痛哭。小马走到我旁边,搀扶着我离开。啜泣着,我听见很多人啜泣着。
谁来告诉我,怎么停止哭泣…
怎么停止想念?
然后一切都回来了。我拿着飘雪以前给我的钥匙,带着他父母还有小马回到他的公寓。
收拾遗物。
而我想这是最残忍的,真的,如果说看他躺在那知道他不会再醒来是第一,这就是第二。
小马带来了很多很多的箱子还有Duck Tape,然后我们两个开始把飘雪的衣服一件一件从他衣橱里拿出来,放进去箱子。满箱,胶布一拉,刷,一声,封死。随着一箱又一箱的盒子封死,我觉得我的心也越来越空了。
我默默的收着,接着我看见了飘雪的领带吊架。
毫无预警的,我迅速红了眼框,死握着领带,开始发抖。
小马抬头看我的样子似乎被吓到了,他伸手想抽掉我手上的领带。但是我紧紧拉着,用尽全身力气拉着。
回忆很不客气的开始打击我,不把我打死不罢休般。
“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我说过,我想留些什么给你。”
我终于克制不了的冲进厕所,呜咽一声,开始狂吐。大呕特呕,呕到像要把五脏六府吐出来。我想把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吐出来,洗刷干净,看能不能洗掉回忆,能不能洗到悲哀,再装回去。我呕到完全空掉,直到干咳,却还是无法停止那一股一股涌上来的什么。
“洛心……”小马随即跟在我后面,拍着我的背,只能默默地看着我吐,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我。
而的确,能说的,该说的,全都说了。只是,挥之不去……
然后吐了第一次,我的堤防有了缺口,接下来的打包过程可以说是草木皆兵,随便一片回忆,哪怕是一块VCD,一个杯子,甚至一本书,都会让我跑到厕所大吐一翻,只是没像第一次那么利害了。顶多呕个几口胃酸,就会停止。
处理了能打包的,我们把家具这一类的留给飘雪的父母处理。然后看看时间跟汽车公司人约定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我从电视旁边的柜子小抽屉拿出飘雪放在裏面好久好久没有动的车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