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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藏生死恋 羽芊 2685 字 2个月前

公扎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挪了出来。

“公扎叔叔,公扎叔叔……”这时,右前方出现一个身影,好像还背着个孩子。

“达娃措,你怎么来了?”

“我们来救你啊!”达娃措慧黠地笑着。

“达娃措,这可不是玩的时候,快回去找你阿妈。”

“就是阿妈叫我上来的。公扎叔叔,这是姬迦叔叔的孩子,色嘎阿佳说让你好好照顾他,不准伤害他。”

“姬迦的儿子?”公扎想起雍西抱着的那个如小牛犊一般健壮的小男孩。

“嗯,他叫塔加普,现在睡着了。公扎叔叔,你受伤了吗?”

公扎扯了扯嘴角,勉强挤出笑容说:“叔叔受了点小伤,没关系。”

“我们去石洞吧,那里有药。以前色嘎阿佳练枪时常上来打猎,有时误打到太小的动物我们就不要,给它治好伤后放走。”

公扎看了看山下的火光,又看了看达娃措,总算是明白了。他捂着右胸跟着达娃措回到了石洞,解下皮袄让达娃措盖在洞口,用火石点着油纸烧了烧刀尖,低头划开胸前的皮肉,血顺着古铜色的皮肤往下淌着,达娃措取下自己的头巾,帮着擦拭。

“公扎叔叔,疼吗?”

公扎咬牙取出了子弹,“咚”的一声扔在石头上:“不疼。”

达娃措从石缝里找出一个纸包,抖了些药粉在公扎的伤口上,然后用带来的干净布把伤处缠上。

塔加普安安静静地躺在达娃措的皮袄里,鼻息均匀。

达娃措拿着木桶打了水回来,用小毛巾把公扎身前的血迹擦拭干净,又给他披上衣服。

见达娃措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公扎笑着说:“达娃措,叔叔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好啊。”达娃措取下洞口的羊皮袄盖在公扎身上,见塔加普睡得很香,便坐过去,靠在公扎身边。

公扎看着外面明亮的月光,轻轻地唱了起来。

<small>我今天要去远方</small>

<small>离别时你说请不要把我遗忘</small>

<small>我们的誓言高高挂在天上</small>

<small>那些白云那些星星那个月亮</small>

<small>看着我们约定今生约定来世相约永不忘</small>

<small>美丽的牧羊姑娘爱了你无论日月怎么变迁我都把你放在心上</small>

<small>美丽的牧羊姑娘你的笑声浑洒在蓝天下留在了我的心房</small>

<small>给我一顶帐篷哟,想牵你的手共度一生不再心伤</small>

<small>给我一片天地哟,想伴你的爱漫舞天涯不再徬徨</small>

<small>牧羊姑娘,可爱的牧羊姑娘</small>

<small>何时才能回到我身旁,何时我们才能一路花香</small>

<small>不再分离是不是我的奢望</small>

<small>今生的爱是不是已经散场</small>

<small>爱了你难道就只能绝望</small>

<small>没有你的日子天天是情殇</small>

“公扎,公扎,你算什么男人,不但放火,还抢走我儿子?”上午,姬迦带着人马又杀气腾腾地冲上山来,满山遍野地乱叫着,子弹不时打得山石“啪啪”地响。

枪声惊醒了孩子,塔加普睁眼一看不是熟悉的帐篷,哇哇大哭起来。

公扎捂着胸口挣扎着站起,拿上枪就要出去。

达娃措赶紧抱起塔加普放进公扎怀里:“色嘎阿佳说只要姬迦叔叔看见你抱着他就会放你走的。公扎叔叔,我知道你受了伤,但没办法,你还是辛苦一下吧。”

拿孩子当人质去换得眼前的安全,这让公扎心裏有些不舒服。立在天地间的一条汉子,用小娃娃做挡箭牌,有违公扎做人的原则。他想放下孩子,无奈孩子哇哇地哭着,达娃措又在后面推着他,他只能一手拿枪,一手抱了孩子钻出石洞。

姬迦带了一帮人就在下面,离他们不到五十米的距离。看到公扎抱着塔加普突然出现,都一齐抬了头看他。

“塔加普,宝贝,阿爸在这儿,别怕啊。”姬迦见儿子在公扎怀里,正手脚乱蹬哭得肝肠寸断时,赶紧止住了手下,“不准开枪,谁要是伤了塔加普我要他的命。”然后又指着公扎大骂,“公扎,你用两个孩子当人质,还不如草原上的一根草,没有骨头。”

公扎苦笑了一下,看了看怀中哇哇大哭的孩子,又看了看姬迦:“雍西为你把孩子都生了,你还怀疑她?姬迦,自己的女人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不知道吗?来吧,把你儿子抱下去吧。我公扎虽说不是天上的雄鹰,但心裏有雄鹰的翅膀,怎么会用一个小娃娃当人质呢?过来吧,抱走你儿子。”

“你不用他跟我交换你的安全,那你偷他来干什么?”这下轮到姬迦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公扎。

“我偷他?我什么时候偷……”公扎正要说是他们自己跑上山来的,身后的达娃措扯了扯他的衣服。他反应过来了,立即收住了后面的话,“姬迦,我只是怕你儿子被大火烧死了,这才把他和这个小姑娘一齐带了出来。”

“那我还应该感谢你救了我儿子?”姬迦看着公扎冷笑,“公扎,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

公扎把孩子放在地上,蹲下,从背后拉过达娃措:“带他过去吧。”

达娃措极不情愿地牵起塔加普的小手,慢慢向下面走去。

“姬迦,我们之间的事,用草原上的方式解决如何?”公扎站起来,看着姬迦说。

姬迦扑过去抱起儿子递给身后的兄弟,转身看着公扎,眼里有了些欣赏:“好,你还算条汉子。说吧,怎么个解决法?”

“咱们一对一吧,不用枪,用刀。”

“那不公平,你现在受伤了。还是用枪吧,快一些。”

公扎点了点头,拿起身旁的老枪。姬迦摇了摇头:“你那枪太沉了,用这个。”说着,拿过身旁弟兄的一支小口径扔给公扎。

公扎接过枪,拿在手里。

“老规矩,一人一枪,各凭天命。”姬迦说着,站到了石头上,抬起了手腕。

公扎也抬起了手腕。

两个男人在明亮的月光下对视着。

公扎不忍,对方毕竟是雍西的男人,再怎么十恶不赦,也轮不到自己来取他性命啊。行猎这么多年,枪口之下还从没取过人的性命。

姬迦也不忍,公扎出乎意料地把儿子还给了他。他本以为他偷走塔加普,是要用来威胁他的。现在看到他胸前缠着白布,上面浸着点点血迹依然傲骨铮铮。他欣赏这样的男人,觉得草原上的汉子就是应该这样,流血不流泪,丢命不丢人。

夜风呼呼地刮着,不知何处突然蹿起两只老鸦,呼一下飞向了远处。

再度沉寂下来的空气,就像引爆前的临界点,一触即发。

只需轻轻一声枪响,总会有一人倒下。

突然,从山脚下传来一个歇斯底里的声音。“姬迦,你偷走我儿子,要是再打死我大哥,今后永远都别想进我帐篷。”

雍西,她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这时候闯了来?自己好歹也算是个荒原上叱咤风云的人物,怎么就会被一个女人吃得死死的呢?姬迦无可奈何地、极不情愿地放下枪,垂头丧气地说:“公扎,你走吧,你找的那头熊昨天已经离开这裏,向湖对面去了。”

公扎看着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视他人生命如草芥的姬迦,在雍西一声大吼中如霜打的小草般,忍不住笑了。

这世界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公扎双手合十,冲他点了点头,扛着枪向山垭走去,夜色中又传来他豪气十足的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