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景行大手一挥,这一组女子一个也没留。
章景行每天下朝都会来看我,其实我想说,我能自己吃饭。
不过,有时候他的眼神也不好,我偷偷睡着了他也不知道,醒过来看他没发现就赶紧再开始写。
我还看见有宫女想要勾引章景行,被太后发现了,在慈宁宫门口被剥衣杖刑,所有宫女都在那儿看着,鲜血把她都染红了,其他人也没有难过。
别问我为什么被抓住了,反正就是抓了我。
他走了之后,宫人还是不敢起来,看来他们不想帮我收拾地上的狼藉,那我只好自己来。
我和长姐手牵手走到宫门口,父亲在等我们。我新奇地看着他身边的骏马,父亲说他叫雷暴,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老朋友。
然后我就看见长姐红了眼眶,以前怎么没发现长姐这么爱哭呢,我怕阿娘看见了会骂我,赶紧安抚长姐说我记下了,没想到长姐哭得更厉害了。
我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的确挺好看的。
不过他没有,他抓起了我的手,很激动的样子。
没关系,反正他不理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
太后说,宫里有穿不完的小裙子和吃不尽的桂花酥,只要我喜欢,我可以天天穿着新裙子、吃桂花酥。
我也笑。
再然后,他在我家一直留到了半夜,和父亲在小屋子里谈话。我想去偷听,但是被长姐拉走了。
太后笑着答应我,还和我拉鈎鈎。
章景行你个大傻子!
那我能忍吗?
爹爹陪我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因为后宫里男子不能久留。
我心一横,那就我死吧!
西鲁是当年帮赵家军击败西蛮敌军的国家,是启国的友好邦国。
章景行就是太后儿子的名字,他的人就和他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飘在天上不与我们这些俗人同流合污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芝蓉说何答应晋位何美人,我点点头。
张嬷嬷说我来了,太后心情好多了,吃了半碗饭。我也开心,听章景行讲历史故事都不觉得无聊。
更糟心的是,芝蓉怕我无聊,想着法地逗我开心,给我讲笑话。但是她自己记性也不大好使,一个笑话能讲五六遍,见我不笑自己还在那儿怪伤心的。
长姐哭得虚脱,趴在阿娘床边,我立在长姐后面看着她,她好像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借花献佛!”
太后让我一起去帮他选,我笑眯眯地答应了。
他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我,明知道我吃饱了也不敢说,还天天喂我。
我醒的时候屋里没有人,但是我想喝水,只能自己下床拿。
我当时快死的时候,也没有那么难过。
长姐来的那一天,宫里正在过新年,哦不对,应该是整个启国都在过新年。
当然,我虽然想吃这些,但是我实在吃不进去什么东西。
但是好像大家都挺喜欢他的,轮番给他敬酒,说他年少有为,骁勇善战。
我以为他是个很厉害的反派,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么草率地就死了。
晚上的时候,章景行来我宫里,我和他说去平清宫去看看陈充仪吧。
太后问我想不想要一个孩子,我摇摇头,说自己都没长大,怎么养孩子呢。
我就去了,外面的确好看,白茫茫的,就是有点冷。但是太后不让我进屋,就要我待在外面看。
说完这句话我就后悔了,果不其然,我又看见了长姐苦涩的笑容和泛红的眼眶。
长姐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不过只有一瞬间,继续笑着说她明天陪我打。
这次不一样,长姐终于不哭了。她笑着冲我伸出手,温柔地对我说:“小宛儿,姐姐来接你回家。”
于是我说,我想吃桂花酥。
他说是。
因为根本没有长得丑的,也没有脾气不好的。大家都很好看,声音也好听,看起来温婉得很。
算了,没关系。
不得不说,我阿娘别的不会,这一手红烧兔头做的简直是人间美味。我忍不住赞叹太好吃了,顺口说了句要是以后能经常吃到就好了。
我在宫里待了好长时间,从树上还是绿绿的叶子,偶尔会掉下来一只毛毛虫把我吓一跳,一直到天上落雪,冷得让人不敢出门,长姐才来看我。
芝蓉还是没有理我,我有点生气了。
我在宗亲宴上远远看了一眼我大哥,他长得也好看,就是有点黑,特别是和我长姐比起来,他更黑了。
当然,我只是自己偷偷在心裏这样想着,不敢说出来。
一直忍到景辉十九年,我的伤好了。
唉,我真多话。
早知道要在外面这么久,我就多穿点衣服了。我依稀记得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每回下雪我都会和阿清打雪仗,那时候一点也不怕冷。
哦对,我还要每天陪着太后的儿子吃午饭。可他儿子实在是太闷了,吃饭一句话也不说,虽说是“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一个人吃饭怎么能一点声音也没有呢?
我难道不是要回自己家吗?
我和长姐说,没关系的,你还有我和爹爹。
我正蹲在一边看着芝蓉手法娴熟地烤红薯,赞叹着芝蓉不愧是夜里偷偷给我开小灶的手艺,香味这么快就飘出来了,还是鸡腿味的红薯。不得不说,到底是从府里带进宫的丫鬟,这鸡腿味竟还有几分长姐做的味道。
听说是安贵人冲撞了陈充仪,陈充仪身边的宫女气不过,推搡间误伤了陈充仪。
听见章景行的声音,我立马不动了。我觉得要被打也要有尊严地被打,不能求饶,不能示弱。于是我挺直后背,紧紧闭上了眼睛。
蝴蝶虾卷、姜汁鱼片、五香仔鸽、八宝野鸭、佛手金卷、挂炉走油鸡、鱼翅螃蟹羹、山珍刺龙芽……
我说什么来着,他果然脑子不好使。
长姐说,赵小将军歼灭敌军十余万人,取下西蛮可汗的首级,自己也殉职了。
我觉得应该是睡的少的缘故,我还是个小孩子,正在长身体,怎么能每天只有这么少的睡眠呢。
但是一想到我骂过他,就不敢说话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长姐看见我又哭了。
唉,就我多嘴!
我俩刚见面,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他说赵家女儿出来的女儿,果然好看。
家里的桃花也开了,长姐特意给我换上粉色的裙子,她说我就像桃花仙子一样。
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胖了一圈。
他好像一副很难过的样子。
这饭我吃得不开心,吃的就少,这么多日子下来,我觉得自己都瘦了。
她问我原因。
“赵宛儿,你以后不许再做这样的事。”
我错了。
我不想让他喝这么多酒,太后说酒不是一个好东西,喝多了对身体不好。他总归是我哥哥,要是身子喝坏了还要花钱治,万一我家没那么多钱怎么办。
“小宛儿。”这烟熏得我都能幻听到长姐的声音,我不想吃烤红薯了。
唉,这真是个让人苦恼的事情,愁得我一天都没吃得下饭。
刚说完,就听见宫女惶恐的问安声,转头看见一抹明黄消失在门口。
我也这样说了,但是没人理我。
我拿给他看,他把玩着,我隐约看见上面有一个“宛”字,苍劲有力。
吓得我手里的黑子掉到了棋盘上,来不及看就赶紧把太后护在了身后。
我觉得十三岁这一年,实在是悲催的一年,年初在雪里晕倒,腿不大好使了,养了半年,又被刀捅了。
这样的苦日子我过了三个月,终于迎来了启国又一年的新年。
我和芝蓉说这裏肯定不是阿清的家,和我打雪仗的阿清明明是个女孩子。
我已经八年没有回家了,也不知道家门口的肉包子还在不在,阿娘的病好没好,阿清是不是还在等我回去陪她打雪仗。
我从天亮等到天黑,也没有看见长姐。
黑衣人似乎也没想到我会这样,吓得他缩了一下手,但刀还是刺入了我的体内。
我偷偷睁开一只眼,看见章景行撑着伞站在我面前,脸上有些微红。我仰头看着他,想提醒他伞拿歪了,不过我才没那么傻,他的伞歪到我这裏,正好给我挡雪了。
长姐看阿娘哭,她也哭了。
长姐哭得太难过,我从来没见过长姐这个样子,父亲也好像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阿娘到底没熬过这一年的冬天结束,没有办法,她的身子太弱了。
又过了一个月,父亲回来了,长姐陪着他进宫来看我。
后来我才知道,这么多年太后和章景行一直在跟他斗,朝堂有太多的声音要拥立他为王。
我知道了,因为他觉得我出宫之后会把他十二岁那年睡觉尿床,十三岁扎马步的时候放屁,十四岁晚上偷看话本子的事情往外说。
她乖巧地点头,眉目温柔。
这么多宫人在呢,我不要面子的吗?
我愤怒地看着他,想把他身上看出两个大窟窿,但是我还没有练会这个技能,所以暂时算了。
大概是八月,正是桂花酥火爆的时候,长姐来了。
她说只要我乖乖的,就给我带肉包子吃的。
他把我轻轻拥入怀里,他的肩膀很伟岸,可以把我整个包裹住,脸上的胡茬儿刺得我有点疼。
玩了一会儿,陈充仪终于和我说了她这次来的目的。
我拉着他往主座走,走到一半突然松开手,朝着他跪了下去。
后来我问长姐那个人叫什么,我总要知道一下,第一个夸我好看的人叫什么名字,长姐说他叫章景清。
咝。
那个人长的和章景行有几分相似,他问太后章景行在哪儿。
在等玫瑰烙的时候,太后过来了,她说外面好看,让我去看看。
太后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叹口气说了句还是没长大。
我觉得这个人的脑子还没有章景行好使,所以我不想和他说话。
我问芝蓉这是我抄的吗,芝蓉还没回答就被章景行抢先说,这么丑的字只有我能写得出来。
因为总是抄着抄着就睡着了,每逢傍晚我就和芝蓉一起搬着经书到章景行那里去。我和他说,如果看见我睡了就狠狠地敲我。
我穿上了长姐亲手做的裙子,和宫里的一样好看。
他说:“宛儿都长这么大了。”
我觉得他现在不仅脑子不好使,眼神也不好了。
他吓一跳,问我干吗?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让他继续剥。
“是是是。”
我看见章景行好像有放下刀的意思,那我能答应吗?
长姐说只要我在宫里乖乖的不闯祸,她就经常来看我。我问她会不会给我带家门口的肉包子,她看着我不说话,可能是觉得我太没出息了吧。
今年真好,她没哭。
这次她带了阿娘亲手做的红烧兔头给我,我想问她阿娘为什么不进宫看我,但是吸取前几年我每问一个问题她都掉眼泪的前车之鉴,这次我乖乖地吃就好了。
我抹了抹脸,笑着让她起来,和她说沙子迷了眼睛,让她不要和任何说哦,因为太丢人了。
在我蹲下捡起第一个碎片的时候,小盛子跪着爬过来说让他来,声音里都有哭腔了。
她说这家人早没了,还问我找谁。
我忍啊,忍啊。
我失望地摇摇头,章景行看见我的样子倒是有点开心,他问我怎么了。
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
我听着觉得他说得不对,我明明是见过大哥的。
其中一个黑衣人让章景行放下刀,不然就杀了我。
呜呜呜。
然后一转身,我就看见一个人正站在门口。她长的可真好看啊,和我长姐一样好看,配着屋外的大雪,就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这皇宫真大啊,我很奇怪,这裏的建筑都是一样的,太后他们不会迷路吗?
于宝林晋位于常在。
那当然有啊,不然我闲着没事到处给他找女人吗?
虽然我不想死吧,但是启国需要一个皇帝,太后年纪大了,不能像培养章景行一样再培养一个皇帝了。
可我偏偏想把他拉下来,偷偷撕了帝师留的作业,在他的茶壶里放很多很多盐,或者半夜偷偷在他窗边趁他不注意时吓他。每次看着他气得跳脚,大骂“赵宛儿你给朕禁足!”的时候,我才觉得这皇宫,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他说,宛儿不傻。
我与长姐玩了一下午,和她说宫里的东西好吃,裙子也漂亮,太后待我极好也不曾责罚过我,大家对我都很好,除了那个章景行。
我也没说什么,全公公就跪在我面前说赵小姐万万不可呀。
最后还是太后选了四个,我选了两个。
我活动了一下手指,还好,没断。
新年到了意味着什么?
太后问我,心裏有没有陛下。
我满意地拍拍手,冲章景行得意地笑。
那么大一本啊,我每天都抄到很晚才能睡觉。
以前都是阿清来找我玩,她和我说过,若是要找她就到城南的郡王府。
正好倒在章景行身上。
咦?
一整个冬天,我都缩在太后的寝宫里。
太后的到来解救了我。
“我都十六岁了,为什么总说我还是小孩子呢?”我趴在桌子上,一脸的不高兴。
但是章景行好像不是这样想的,他就要和那些人打。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我问她怎么冤枉了,她只说是陈充仪无理在先,其他的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去的时候府门是关着的,门上还贴着两张纸。我敲门也没有人应,我觉得阿清肯定是生我气了,因为我答应她的事八年都没做到。
还说赵家嫡女赵若嬅倾国倾城,家中男子不在,她一个女儿家独自支撑赵家十余载,堪称巾帼女子。
然后找到了一群黑衣人,我发现大家都喜欢穿黑色,一大群乌鸦!
头领死了,剩下的喽啰们群龙无首,一会儿就被制服了。
他大概是不相信我。
我想说,大哥,你拿我威胁章景行没用,那些话本子上的剧情实在是烂透了,都是假的。
他妈都不知道,我能知道吗?
我拉着长姐躺在床上,说着在宫里的事,从早上起床等章景行吃饭,到每天抄佛经学礼仪,再到晚上饿的时候叫芝蓉偷偷给我做夜宵,事无巨细,都说给她听。
眼角瞥见一旁的果子,顺手指了指道:“章景行,剥给我。”
我说,如果阿清在的话,就能和她打雪仗了。
我就奇怪,人家怀孕的时候没见他这么关心过,落了胎倒是如此动怒。
宫里树叶变黄的时候,章景行遇刺了。
其实生老病死这个事情很正常的,宫里天天有人死有人生病,她们也没有这么难过。
怎么软软的?
原来这就是父亲的拥抱啊。应该是气氛太沉闷,我也哭了。
我想了想说,看看吧。
景辉十一年,我六岁。太后把我和长姐叫到慈宁宫,问我想不想一直有漂亮的衣服穿,我点头,太后笑了。
这个男人真是奇怪,怎么还生气了呢。
于是我就被抓住了。
宫妃还是她们六个人,不过比我上次出宫的时候高了一级,齐齐地和我说拜见皇后娘娘。她们长得真好看啊,六个好看的人坐在面前,什么不开心都没有了。
我把这十二个姑娘领进宫,独自安排好位分和住所,跑去问张嬷嬷,得到夸奖后开心了好久。
长姐说过了,以后见到章景行一定要行礼,念了我好几遍,我的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不过现在他死了,那些支持他的人也都死了,没人敢说章景行坐不了皇位。
我和章景行一起走上千层台阶,这一路有些漫长,有点无聊,我问他:“我傻吗?”
但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失血过多,可能要死了。
我想了一会儿说,待我好就行。
我赶紧让芝蓉把太后叫过来,我怕章景行因为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他,他要杀我灭口。
我刚醒来的时候是遇刺十天以后,我醒得真不是时候,害得章景行早朝都没结束就跑过来看我。
总感觉在哪里听到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西鲁的小公主似乎对我很好奇,我总能看见她时不时看向我的目光。
我心疼地看着地上白花花的大米饭,旁边还有块肉。
不过,他没理我。
我俩一起站在一个宫殿门口,太后说这裏是凤栖宫,是我将来可能要住进去的地方,问我喜不喜欢。
经过半年的筛选,我选了十二个女子进宫,拿着画像去询问太后的意见。太后没有看,说我自己决定就好。
我一直待在宫里,陪着太后她老人家练练字、读读书,其实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在读书练字,太后总是坐在堆满了本子的小桌子前面和她儿子写写写。
长姐把剥好的葡萄放到我的嘴裏,问我知不知道陈贵仪的孩子为何生不下来。
我们把阿娘从道观接回来,放了好多鞭炮,父亲说多放点,冲冲家里的晦气。
父亲看长姐和阿娘都哭了,自己也红了眼睛。
因为喝得太多,第二天我又睡到了日上三竿,起来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太后。
我又想了一晚上,跑去问太后,让臣子们送女儿进宫怎么样。
章景行看了我良久,说了声“行”。
她们说话说了好久,我在门外都站累了。我决定先回去,长姐进宫一定会找我的。
再说赵家幼|女赵宛儿,从小被养入深宫八年不曾出宫,见过的家人只有长姐一人。
我看了看远处鱼肚白的天空问芝蓉,安贵人平时虽说有点小脾气,但不是个真的会惹事的,为什么会冲撞她。
长姐说过,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打扰,于是我乖乖地站在门口,等她们说完话我再进去。
我点点头,想抽开手,但是却抽不开。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的命这么值钱。
说得我头都大了,我问她,什么时候能回家去,进宫之前,我答应阿清再下雪时陪她打雪仗来着,我这次不回去,她又该偷偷扎小人骂我了。
我恨章景行,都说了不要来狩猎啊!
我哭了好久,医女为我上完药之后我还在哭,芝蓉把我抱在怀里安慰着我。
我还没吃到肉包子就要死了。
我赶到时陈充仪还在救治,安贵人和宫人跪在地上。见我来了,安贵人梨花带雨地和我说妾身冤枉。
他问我多大了,这个我知道啊,我说十四岁。
我看父亲在喝酒,就偷偷喝了一小口,辣得我喝了很多水,惹得他们大笑。
我俩被拖到外面,我觉得他们一点也不懂尊老爱幼,太后是个老人家,就不能轻一点吗?
又过了几日,西鲁使臣进宫贺新年,我早早就被芝蓉拖起来梳妆。
想着以后尚衣局给我做衣服的时候,我让她们顺便也给章景行做几件,别天天黑色黑色地穿,像只乌鸦一样。
我拿出我的小本子记仇,等我练会用眼神杀死人的时候,就新账旧账一起算!
我拉他起来,不可以就不可以嘛,怎么还要跪着说。
我才不信咧,世界上最长的时间,就是人们口中的再过几天。
长姐又来看我了!
肯定是章景行,亏他还是个皇帝,这么小肚鸡肠!
我的陈情书还没写完,太后说我哥哥又去边境了。我想他一定是喜欢那里的某一个姑娘了,不然怎么总是去,还这么久也不回来。其实他可以把那个姑娘娶回来,哦不对,那这样那个姑娘也要离开家乡了。
长姐给我穿凤袍的时候,我和她说,这是我穿过最好看的衣服了。
不是说妺喜喜好闻裂缯之声,我觉得章景行应该是喜欢碎碗之声,那我陪他一起摔吧。
太后问我章景行多久没去凤栖宫了,我说前日还来了。
太后说封他正一品忠勇侯。
准确地说,是有很多人闯了进来。
章景行因为我给他找女人已经好几天不理我了,我觉得他应该是不好意思,他这个人脸皮薄,不过没关系,我来!
这说书先生忒不专业,我也不屑于听,拉着芝蓉就走,桂花酥也不想要了。
又过了几日,我依然在太后宫里下棋,太后问我想不想继续留在宫里。
景辉二十年秋,平清宫的陈嫔有孕,章景行晋了她充仪。
第二天,宫里来人把我接走,我开心极了。
但是为什么那个黑乌鸦正好拿着刀砍过来啊啊啊啊啊啊!
我毫不犹豫地点头,然后又看见长姐红了的眼眶。
很尴尬的一件事是,我本来想坐着很优雅地推翻,但是推不动。于是我站起来,费了好大力气才掀翻了它。
我当然不会被禁足,我有太后撑腰,什么都不怕。
因着新年的喜气,太后身体也好了许多,在我的百般坚持之下,太后终于同意再让太医看看。
阿娘下葬的那一天,父亲喝了一整夜的酒。长姐自晕倒之后再醒来,就没有掉过一滴泪。
恍惚间我听见章景行叫我,他叫得太大声,都破音了。
芝蓉没有说话,我想了一会儿好像想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我呆呆地立在那里,手里的玉镯子应声而落。
从小到大就没人说过我好看,我们赵家只有长姐长得好看。
我觉得自己心裏的小九九可能被他看出来了。
我不理他,他还笑了,果然脑子不好使。
太后说再过几天,再过几天就能见到长姐了。
长姐微微一笑,在我眉心画了一朵桃花,说我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人了。
章景行失笑,回敬我一杯说:“祝皇后万事顺意。”
我把这话说给太后听,太后派了张嬷嬷来帮我,她安排着,我学着,倒是轻松不少。
算了,回去睡觉。
既然和我没关系,那我就先走吧。
到外面,我看见一个穿着一袭白衣的人站在那里,我觉得他要是和章景行在一起,就是话本子裏面说的黑白无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