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吊桥一放下,埋伏在城外的灌婴立马领着一群汉军扛着一根大木呐喊着杀将出来。
魏军周叔,张乐均已死,无人指挥,各自为战。虽有推下滚木礌石射砸死砸伤一批汉军,但城下人数太多,汉军前仆后继,那大木依然顽强地向前挺进。
这一厢韩淮楚已率众杀下城墙,与堵在城门口的魏国军民展开了一场夺门之战。汉军虽少,却个个精悍如猛虎扑入羊群。血肉横飞间,只见那汉军步步前进,魏人却节节后退。
里应外合下,魏都平阳的大门终于撕开。只听“轰”的几声巨响,大门颠得几下,被那大木撞开,数百名生猛的汉军骑士挥舞大刀长枪直突而入。
魏国军民虽英勇不屈地展开了巷战,但一群老弱病残如何能挡汉军精锐骑兵的锋芒?只有在汉军铁蹄下白白送命。一波波地堵截,一波波地被汉军践踏马下。
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总有个限度,在付出了接近一半的伤亡之后,剩下的魏人终于崩溃,开始仓皇逃命。
擒贼先擒王。韩淮楚顾不得去追杀那狼奔豸突的魏军,率领一队骑士直驱西魏王宫。
※※※
甲胄铿锵声中,汉军杀散魏宫守衞,闯入宫闱。
“魏豹何在?”韩淮楚厉声对寝宫外的黄门内侍喝道。
那些宫人皆跪倒在地,一年迈宫人貌似管事的,战兢兢答道:“我家大王知晓城池不保,已卷下细软逃走了。”
那平阳南面是汉军营寨,西面是汉国的内史郡,东面是赵国的上党郡,北面是赵国的太原郡。魏豹若逃,只有逃向赵国,托庇于那赵王歇以图东山再起。
魏豹虽是无用,他的号召力可是巨大。只要他一天不死,就像那阴魂不散的DLLM,魏人就一天不会安分,可说是后患无穷。
韩淮楚闻言就是一惊。
派兵追杀?不要说汉军兵力本就不多,魏赵边境线漫长不知往哪个方向去追。就说那魏豹把冕冠一脱,换一身平民衣服混入魏人的汪洋大海中,到那里去追?
韩淮楚正在焦急,忽听见花园内一声沉闷的响声。
那声音极其细微,貌似从地底发出,只有凭韩淮楚的耳力才能听到。再一听,那声音又起。
韩淮楚炯目“刷”地一下投向花园中的一口水井。
“既然是用来汲水,这井口却用大石掩盖,岂非咄咄怪事?”
遇到这等蹊跷的事情,韩淮楚当然要查个究竟。他走到井边,“呼”地一掌挥出把那压在井口的大石震开,向下一望——
“救命!”井中一妇人正用一块小石头敲打着井壁,本来已经绝望,突然看见一柱光线泻下,喜出望外急忙呼救。
“这是何人?”韩淮楚对着满地跪倒的宫人高声喝问。
还是那年迈的宫人战兢兢回答道:“禀将军,井中乃是魏王妃。”
韩淮楚闻言一愣,“一个王妃怎会在井里?”随即醒悟过来,原来是魏豹下的毒手。
世上那些君王兵败国破之时,担心妃嫔落入敌手身遭玷污而辣手摧花的事比比皆是。那张楚王陈胜陈城攻破之时,就一连逼死了三十几位妃嫔。不为他故,私心作祟也。
想必那魏豹担心身边的美人被那汉王刘邦占去,故将美人推下井去。又担心美人一时半刻淹不死被汉军救起,压一块大石堵住井口闷杀美人。
战场上再血腥的场面韩淮楚都见过,早已习以为常,不过那都是男人们之间的事情。对付一个妇人也用如此狠毒的手段,韩淮楚还是头一次见到,只觉毛骨悚然。
“速将魏王妃救起!”韩淮楚下令道。
那些宫人忙不迭去找来绳索坠下井中。井内的美人扯着那绳,由众人拉出井外。
刚刚出来,韩淮楚顿时就发现不妥。
原来那美人他曾经见过,名叫薄姬。那还是在彭城大战前的阳翟军营,魏豹与那老处女吕雉玩牌赌钱,薄姬在魏豹身旁帮他收钱。当时惊艳一瞥,也仅此而已。
而今这美人身着外罩鹅黄色缎裙,内穿粉红色亵衣,一身尽为井水沾湿。那一双盈盈一握的玉峰透过湿漉漉的软缎兜布呼啸而出,隐隐只见一对葡萄珠儿如花蕊盛开。纤腰丰臀,妖娆体态,更是难禁春色外露。
本是国色天香魏宫娇娃,却又摄魂夺目湿身诱惑,跟随韩淮楚进宫而来的那些兵将哪里见过这等香艳的场面,一个个双眼溜圆盯看着那美人诱人的酮体,差点要喷鼻血。就是那些话儿被骟去了的宫人,也是个个目不转睛。
“呀!”美人意识到自己成了众目之的,惊叫一声,连忙将一双皓腕向胸前一拢,被井水冻得惨白的娇靥现出一丝酡红。
“贱妾谢大将军救命之恩。”薄姬盈盈拜倒,声如莺啭,神情复杂地用那如烟似雾的美眸向韩淮楚抬眼一瞥,赶紧低下螓首,露出一抹雪白粉腻的玉颈。
“来人,快送王妃到暖室换衣,请太医诊治,可别要冻坏了。”韩淮楚事情想得十分周到。
便有宫女送拥着那薄姬向一宫室走去。满地那些带把与不带把的男人,呆呆凝望着美人离去的身影。直到那美人消失在门口,犹舍不得收回那痴迷的目光。
※※※
美人送走了,韩淮楚心中还是焦急。原想擒贼擒王抓住那魏豹用他来对付柏直的大军,如今魏豹逃了个没影,遗祸无穷。
突然他心中闪过一念:史书上说魏豹并没有逃到赵国,是被韩信抓住的!
如今他冒了韩信的名,抓住魏豹的就是他自己。要是那魏豹逃了,这出《越河擒魏豹》的故事为什么会写入青史?
太史公有时候会用他那如椽大笔为一些历史润几分色,有时甚至带点夸张,但不会错得这么离谱吧?
“满城都是汉军,魏豹一定逃不出城,一定会落入我手中,做了小生的阶下囚。”韩淮楚想到此,又恢复了几分信心。
“魏豹何在?”韩淮楚厉声盘问那些宫人。
“回大将军,我家大王已逃出城外,至于逃到哪里,小人实不知也。”那管事的老宫人依然不改词。
“拖下去斩了!”对于这种嘴硬的家伙,韩淮楚绝不给第二次机会,杀他是为了以儆效尤。
只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老宫人被一刀斩首。韩淮楚又问一年轻的宫人:“你可知魏王何在?”
哪知这次的回答与那老宫人所说相同:“大将军就算把小人杀了,小人也不知也。”
“既不知道,留你何用?”韩淮楚的耐心已到极限,又下令将那宫人斩杀。
当问到第三个人时,回答依然是一模一样。韩淮楚倒吸一口凉气,心知再问下去也问不出名堂来了。
这些宫人都是魏国人,就算他们知道,为了保护他们的国君宁死也会守口如瓶。这就是所谓的愚忠。
何况他们一群渺小的宫人,或许真不知道魏豹逃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