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叽叽喳喳地让人想忽视都不行,我只能从潘为得的手里轻轻挣脱出来:“抱歉,接个电话。”
线路另一端就是那个罪魁祸首王八蛋,他的音调有些上扬:“你被牛皮糖泼水了?你怎么不知道躲开?出门太急忘了带脑子是吗?需不需要我帮你叫个快递把大脑送过去?发顺丰怎么样,空运,速度快。”
我没吭声,早已习惯了他的毒舌。
释南得不到回应,就不再损我,只留下一句:“我在301画室,你过来。”
挂了电话以后,潘为得还没离开,我觉得还是抽空跟他谈一下的比较好,于是走了几步转移到走廊的死角,回头看他:“潘为得,我现在这样跟分手没多大联系,我只是遇到了一些别的麻烦,希望你别误会。”
潘为得跟过来,浑身散发着忧伤的气息,简直要把人淹没了:“我说分手,你一句挽回的话都没有?”
“我要怎么挽回呢?你不可能因为谈个恋爱,就和发小老死不相往来吧,这符合人类的社交学吗?”我叹了口气道,“虽然我也不懂社交学是个什么鬼东西,但我知道,我对释南的感情纯洁的很。”
潘为得说:“你对他没想法,不代表他也这样想,现在他不追你,你和他在一起的时间都比我多,等他跟你表白以后,我是不是就要彻底炮灰了?他聪明又有灵性,长得比我帅,又比我有钱……”
——等等,你再这样夸下去我会以为你跟我分手的原因是你爱上他了好吗?!
“对于你这种假设性的问题我没办法给予回复,我只知道,我对释南什么心思,他对我就也是什么心思。没道理做朋友了十六年,突然被雷击了一样地要在一起,相信不管是月老还是丘比特,都不会这么糊涂。”
“可是……”
我拍了拍潘为得的肩膀,打断他:“我明白你的自卑,是我无论做出多少努力让步都平复不了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祝你幸福。”
“循循——”
我没再回头,潇洒地离开,自认为语言和行动都是那么的酷,可为什么走着走着,眼睛就有点发酸呢?
也许爱错了人,每天都是愚人节。
走上三层楼梯,就见到一间画室门口围满了少女,她们边推搡边激动——
“你快掐着我的人中!我觉得我快要死了!”
“啊啊啊好帅啊!我要嫁了,你们开始准备礼金吧!”
“真的是男神下凡吗?他也太亲民了吧,自己家有独立的画室还来这裏!”
我感觉我正身处在咽喉炎患者的互助联谊会上,因为她们的声音全都软哝哝的,喉咙里卡的痰一个比一个浓。还有,说他亲民的那位朋友,你确定你的鉴赏能力课修够5分了吗?
不用想,这肯定就是我的目的地——301画室。
我推开门口拥堵的花痴少女们,就看见了释南,看他第一眼,我就不想看第二眼了,眼球经受不起。我径直走到他面前,批评讽刺道:“释南,我本来是要以知心大姐的身份去找黎嘉微做和平分手劝说,可你自以为是的举动将一切都砸成了烂摊子,你真行。”
“从小到大,我又不是只‘行’了这一两次,我的人生就是一个大写的‘真行’。”释南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说完又多打量了我几眼,表情流露出鄙视,“小青龙,你见我怎么不化妆,还穿得这么土,钱被前男友骗光了吗?”
我第一时间开始酝酿浓痰,好吐到他脸上,但苦于我咽喉健康存货不足,只能再寻时机。“见你我连腿毛都不想刮,化妆很累,粉底很贵,你不配。”我懒得跟他一般见识。
“我都不值得你化妆、刮腿毛?”他反问道。
我说:“何止这些,你还不值得我洗头。”
“你对我的评价也太不客观了。”释南并没生气,反而呵呵一笑,“黎嘉微的事处理好了?”
“好个屁!除了被浇了一身水、被骂是第三者以外,丝毫没有进展。”我瞅了瞅画室门口那些充满打量和好奇的眼神,又道,“另外,我们谈正经事的时候,你就不能先把这些围观你的女生就地解散了?”
“没事,我都习惯了,她们爱的是我的颜,我跟你讨论些什么她们是听不进去的。不信你看——”释南朝门口飞了个吻,马上换回一片软哝哝地叫声追随,好像还有妹子晕倒了。他收起画笔,嘴边扯出一丝笑意。
我皱了皱眉,整个脑仁子都疼起来。至于吗?我好想在线帮她们在医院咽喉科以及神经病院预约挂号,还得用上团购优惠券。
“你好像很享受?嗯?”
释南瞄了瞄我:“听你这语气好奇怪,到底是羡慕嫉妒,还是吃醋啊?”
“……”吃醋个屁,我这语气明明是恨,我恨不得捏断他的脖颈去帮他偿还那些风流债。招惹少女们伤心流泪,明明是应该被判刑的罪名,强烈建议立法委员会考虑看看!
“对了,要给画廊交的作品你有构思了没?你先看看我的线稿。”释南将话题代入正经阶段,我只好勉为其难地将关注点放到他的画布上。
释南的感情生活总是杀伐声肆起,但在画画的资质上可要甩我好几条街。那里用线条勾勒着一只猛犸象踩翻了一幢别墅前的花园,唯美中隐隐透漏着一种野性,不过还有一片留白的部分。
我指着留白处问释南:“别告诉我你要在这裏画人体。”
释南立刻就两眼微眯,漆黑的瞳仁聚焦在我的身上,一副很满足的样子:“知我莫若你啊,我的小蛔虫。”
我忽略了这个难听的昵称,完全在忧心别的方面:“那模特怎么找?现在愿意为艺术献身的女孩太少了,一个个都只是想为你献身,不然还是让黎嘉微做模特吧?”
“小青龙,你来做我的模特。”释南用画笔点了一下我。
初闻这句话的时候,我刚考上美院,释南提议完,我的两行热泪就将流未流,捂着胸口把他骂了一顿,显然是受了刺|激。而现在,再次听到这个提议,我还是不能淡定,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你知道我的,我不能脱的!”
释南撇嘴道:“为什么?你身上长疮啊?”
我说:“你是德艺双馨的男艺术家,我只是个刚失恋的女娃娃,拜托放过我吧,我还没想过把自己的裸体供出去成就你的艺术!”
他冷哼一声:“多少人求着我想入我的画,你却拒绝?真的从没见过你这么蠢的女人。”
“那是你见识太少,真的。刚才来的时候我碰见潘为得了,解释了好大一通我们之间的纯洁关系,可我要是裸体入了你的画,那我跟他说的话不都成了放屁?”
“对他食言,那又怎样呢?”释南不咸不淡地瞅着我,“说白了,其实我对他不感兴趣,你也不必说给我听。因为你根本就没多爱他,我都没看见你分手以后有痛苦。”
我几乎想咆哮了,像人猿泰山一样砸了几下胸口:“我怎么就不痛苦了,我的心都碎成二维码了呀!你要扫描一下看吗?”
“别激动啊,要不要我请你喝杯东西?”释南起身搭住我的肩膀,嘴巴凑向我的耳朵,喷出一丝热气,带着点金桔柠檬糖的味道,“我刚才只是提议,你愿意的话更好,不愿意我再找别人。”
我搓了搓发痒的耳朵,果断答道:“你还是找别人吧!”
释南有双会说话的黑眸,我总是擅于从中解读出一些东西,比如现在,这双眼睛微微闭合一半,视线从睫毛下清幽地扫过来,这是在说——纪循循,你是个白痴。
即使我是白痴,到最后释南还不是得依靠我这个白痴。
由于黎嘉微不爽我加入过释南的家宴,她开始使用堵截大法,在小区门口守株待兔,准备缠着释南也带她回一次家,见一下妈妈,好平息一下她的怨气。我觉得黎嘉微这个姑娘的脑回路真的是异于常人,完全担得起释南给她起的“智能牛皮糖”的名号。释南费尽口舌她不听,有家又不能回,只能求助于我,要借住我家。
释南也不是没住过我家,以前在我家搞派对玩的晚了,或者是打电动打到兴头了,他常常就懒得走那么几步路回去,硬要赖在我这裏。只是我父母自从开了新的研究课题出国采风以后,他就很少来了。我把这种现象总结为——
我对他的吸引力完全比不过我老妈的厨艺对他的吸引力大!
车刚停进车库,释南就用兜帽衫将自己裹紧,还戴上了一副足可以装盲人的墨镜,拼命拽我的胳膊:“快走,是黎嘉微!我看见她了。”
我搬着他的画架和颜料,有心无力道:“大哥,就算是明星背着老婆偷情都没有你这么谨慎的,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你少啰嗦,快点走!”
然后我就跟被挟持的人质一样被释南勾住脖子拖进我家了。
进了门以后,释南就像一块干渴好久的海绵终于在一刹那吸饱了水,浑身上下都舒展开了。他把外套脱掉,自顾自地去开冰箱,接着就嫌弃地“啧啧”了两声:“小青龙,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上一次采购是什么时间?”说着,他拿起一罐牛奶,看了看底部的生产日期,自己得出了结论,“过期了一个月,你厉害。”
我把画架支好,像伺候亲儿子一样把笔洗了,把颜料摆好招呼他:“大艺术家,别那么纠结尘世,画你的画吧!”
释南终于收拾起一副嫌弃的脸色,转而去看影碟,坐在沙发上的时候,他将屁股底下的东西扔给了我:“你并不适合粉红色。”
我条件反射地接住,看清楚那是我的胸罩以后,第一时间就觉得场面有点囧,要不是他来得这么突然,我怎么可能让他看见我家里随处可见、被我乱扔的衣服?我嘴硬着说道:“你也并没有评论这个的资格。”
我将四周简易打扫了一下,趁此机会又去把空置了很久的客房收拾了出来,干完所有活的时候,我才瘫坐在沙发里哀嚎:“唉,要累死了,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小青龙,”他叫完我就叹了口气,边看盘片边继续说,“从你辞掉保姆以后我就觉得你脑子开始不好使,直到交男朋友、分手等等,你的智商持续走低,你就没想过要补救一下吗?”
我问:“怎么补救?”
释南说:“你当一次我的模特,我就传授给你补救大法,从此你的人生将大放异彩,被众人观摩,你信不信?”
他的眼睛是带电的。他在诱惑我,像那条对着夏娃吐着信子的蛇。
但这是我听过的最不能说服我脱衣服的理由了,我虽然很佩服他的艺术天赋,但并不代表我支持他的艺术想法:“拜托你能别提这个了吗?你从不画穿着衣服的人体,你当我不知道?而且这是画展,看到的人会有多少,想没想过?”我点到为止,岔开了这个话题,“我饿了,我要叫外卖,你要吃吗?”
释南眼神飘忽,站起身来:“算了别叫了,再等几个小时天黑,咱们去采购点食材和日用,你不是喜欢吃7-11的关东煮吗,还可以顺便买。”
我昂着头跟他说:“采购食材?你是要做饭啊还是怎么着?”
我不会做饭,基因的传承就是这么奇怪,我跟我家厨房的唯一联系就是有一次我用高压锅炖鸡,然后高压锅爆炸,连鸡屁股都炸开了花,最后我和高压锅还有屁股开花的鸡,一起被我妈丢了出去,从此我就和厨房彻底断了联系。
释南冷哼了一声,起身去洗衣机旁,按了几个按钮,说道:“小青龙,你忘了按开关,你还能更呆一点吗?我不洗衣服都知道用意念是没办法操控洗衣机运作的。还有,虽然我曾发过誓只给自己的老婆做饭,但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活得这么没有质量了,超人拯救世界,我拯救你,不用太感谢我,跪安吧。”
我拍拍袖子:“嗻!小的告退!”
采购食材回来,释南就下了厨。他当真是有两下子,那双修长白皙拿画笔的手,拿起菜刀切番茄的样子,十分优雅从容,灵活又稳健,就像演练过多次。
厨房灶台前没有火急火燎,没有油腥四溅,他连一滴汗都没流,这是一个足够养眼的画面,我特别想把这一幕画下来,最终没有实施的原因是,他煮的番茄意面香味太浓,勾得我馋虫躁动,完全无力下笔。
等面出锅尝过以后,我才彻底服了,真的好吃到我差点没把舌头吞下去,连平时最爱吃的关东煮都被我弃之于不顾了。这是我从未见过的释南的另一面,多么惊奇,花|花|公|子竟然也有做良家妇男的潜质!
“猪,你已经吃了五串关东煮两盘意面了,你还看着我做什么?”释南的眉宇间透着无限狡黠,声线都变得勾人起来,“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理智回炉,我差点没把空盘扣在他脸上:“爱上你?我是有多瞎?”
他不打算放弃,浑身都流露出一股令人骨质疏松般的风骚,继续对我的底线发起攻坚战:“别否认,我知道你爱我。如果爱,请深爱,你就为爱付出,做次模特吧?”
这回我毫不犹豫将空盘扣在了他脸上。
释南只好去洗澡,我站在画板前开始画线稿。如果说释南的拿手绝活是人体,那我的拿手便是天马行空地奇思妙想,我已经想好要画一个巨大的没有表情的人体,浑身毛发不生,他张着嘴,嘴裏含着一个袖珍小儿国,要比《清明上河图》还要细致入微。
听见释南出浴的动静,我兴奋地伸手招呼他,感觉很奇妙:“真没想到,你一来,竟然把我的效率都逼出来了!我勾好了线稿,你来帮我看看呗?”
释南对我这副开足马力手拿粗细不同八只笔的造型颇为无奈,他翻了翻白眼,才说道:“你站着不累啊,坐着画。”
我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拉到了一个凳子上。他用毛巾擦着滴水的头发,镇定自若地往我床边一坐,身上还带着我常用的沐浴露香气,然后便对我的线稿给出三个字的简洁评价:“非常好。”
“喂!你也太敷衍了吧,跟我开始玩惜字如金来了……”
“这么明显的事实还需要浪费我珍贵的脑细胞吗?”释南耸耸肩,用手点了点画板,“只要你走心了,你的作品就会所向披靡,别忘了是我挖掘出你的潜力,是我从小就看好你!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小青龙,快去给伯乐哥哥倒杯水来,乖。”
“呸!要不是你,兴许我还有机会去从事高精尖的工作,不用与颜料为伍呢!”
我又想起那个梦,现实中发生的事其实跟梦相差无几。在所有投身高考熔炉的有为少年中,艺术生释南是最轻松地一个,我顶着青春痘苦读书,最后还是被他说服来搞艺术,他是我的伯乐,也是我的鞭策者。
这时,释南放在床边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好像是提示什么软件更新。我瞄了一眼就整个人都不好了,他用的屏保竟然是我侧脸照!
照片里的我还在上小学,疯玩了一天脸蛋红扑扑的,刘海也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简直就像一个野丫头。释南留着我那么早的照片做什么?恋童啊?!
隐约察觉出不太对劲,但因为怕他皱眉,所以我没有皱眉。一切都是个误会,而且必须是个误会。我不能让我的愚蠢反应毁了我们之间的友谊。
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嬉皮笑脸地打趣道:“亲,你留着我这么丑的照片是想找机会黑我吗?提醒你一句,你的高清无|码露小鸟的儿童丑照我多的是,你要是敢把我的照片发上网,我就敢把你的相册打包发给黎嘉微。”
释南已经一把将手机紧紧握到手心了,那五指好像都用了力,听到我这么一说,忙把我的手打开:“滚吧你,你真是想象力旺盛,我放你照片明显是为了辟邪好不好?!”
释南硬是能把“滚吧你”三个字说得这么心虚,听起来如同撒娇害羞一般,也真该去北影门口跟着群众演员学学修炼演技了。
这一晚,扰人的梦境如期到来,这次地点是高中校园的操场,运动会正如火如荼地开着。
人气比较高的释南被老师拉去台上做播音员,他用着平仄不分的口音念同学们的投稿,然后就突然停下了。操场上的女子800米跑枪声打响,有个女生还没跑出多久就摔倒在地,爬起来脚已经崴了,还一瘸一拐地向前跑。
释南扔下话筒,身子一翻就跳下了看台,他冲到那女生的身前,直接就把她背起来,送往校医务室。
我还记得他的声音,比念稿子时生动的多,他皱紧了眉头侧着脸大骂背上的人:“纪循循,你是不是傻啊!脚都崴了还跑个屁,表演给谁看呢?怕别人不知道心疼是吧?!”
……
他就在身边,又没仙逝归天,没道理老是梦见他啊?再这样下去高中生活都快要被我回顾完了吧!我一醒,就打开手机开始翻周公解梦,“梦见朋友”这一条还没翻出来,就看到扉页上写着:梦里的境遇所求,都是生活中被压抑得很好的一种欲望。
明明是释南有可能觊觎我,怎么倒成了我对他有欲望了?你到底要我怎么相信你啊周公!!
天亮的很早,释南的声音拉回了我的思绪,他不知何时进来,踢了踢我的床:“纪循循同学,请问你那副鬼表情是要拉晨便吗?快起床吃我做的黯然销魂鸡蛋面,过时不候。”
说完,他就悠闲地离开,等走到房门口的时候他又突然回身做了一个招牌地双手射击姿势,枪头方向对准我的心脏:“砰砰,独家放送,好吃到你哭哦。”
“哦你个头啦!”我拿起抱枕就朝他的脸砸过去,“进少女的闺房不知道要先敲门的吗!”
“呵呵,睡觉还磨牙的资深少女,委实稀奇。”
“是你孤陋寡闻,少见多怪!”
大清早就惹人冒火,如果不是因为有早餐侍奉,我肯定跟他没完。
虽然释南这回下的是一袋龙须面,但是光是闻上去就感觉像是新东方的大厨做出来的一样。我尝了一口,好吃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手舞足蹈地给他点赞。有人说,真正的好厨艺,就是一碗普通的面也能做得美味无比,果然如此!
释南把餐盘朝我推了推:“怕某些猪不够吃,我还煎了几个蛋。”
我用余光偷偷瞄着释南,试想了一千八百种他偷偷喜欢我的情节,但除了被面噎了一口以外其余一无所获,他不可能喜欢我!他怎么可能喜欢我?难道是我太敏感,接收到的信号是错的?
得不到验证的猜想如鲠在喉。我捶了捶胸口顺顺气,抽空对他伸出大拇指:“你妈一定是抱错了儿,因为你这手艺,完全违背了生物遗传学。”
释南很自豪地挺了挺脊背:“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除了画儿画得好以外,一无是处。”
“我也是可以卖脸的好吧?难道你不知道,等我毕业一出道就可以刷新女艺术家的颜值上限了。”看着他那种想吐槽的表情,我突然想到了梦境,他也会梦到我吗?
“释南,你经常做梦吗?”我问。
释南神秘地朝我凑过来,笑得不怀好意:“年轻人吃多了才老爱做梦,你突然问我这个,难不成是做了春梦?咦~~”
我夹起煎蛋直接丢他,出手快过江湖女侠:“说得你好像不是年轻人似的!收回你这恶心的眼神!”
谁想到释南端起空盘就把煎蛋接住了,比玩杂耍的人还手脚利索,他朝我嚷嚷:“煎蛋很油得好不好,要是我没接住该多浪费食物,要是扔我身上了又该多浪费衣服,小败家子!”
正说着,他就叼着煎蛋吃开了。我笑着又夹起一个,还想让他表演惊心动魄地杂技,门铃在这个时候响了。
“是谁大清早的来给你点卯啊?小青龙我警告你,不许再砸了……毛病忒多,也不知道是谁惯的!”释南端着盘子,嘴裏还嚼着煎蛋,蹬蹬蹬地跑去开门。
半晌没有动静,我坐在餐桌旁伸长了脖子喊:“谁啊?”
当我看清了那是潘为得离去的背影时,我整个人都快从椅子上栽下来,他的出现,突然把我的情绪从珠穆朗玛峰拉到了马里亚纳海沟。
事情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