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南暗笑一声:“那不能,有邹淮扬在,你永远不会渡劫成功,不然就是对他能力的最大污蔑。”
释南实属打击人的良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泼冷水专业毕业的“灭嗨高手”。黑暗中的余喜顿时没了声响,我估计她已经被气吐血了,正在默默等待血条回满。
释南比较绅士地提着所有的袋子,走在我前面,可楼梯还没爬多久他就突然停止了脚步,害得丝毫没有准备的我差点以“后入式”将他扑倒,我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腰:“停下干什么?老大爷,你是不是腰酸背痛腿抽筋,爬不动了?有病早点看医生啊。”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大爷,还是老大爷。”释南笑了,声线带着点隐喻不明的味道,“你把我手机拿出来,打开相册的第二张照片。”
“怎么了?”我一头雾水地从他上衣口袋摸出手机,打开相册,翻到了第二张,然后就羞涩地心头烧烧脸烫烫,因为我看到了我自己,我略带娇羞地问他,“为什么存我的照片,真这么爱我吗?黑漆嘛唔的也想看着我的照片寻找爬楼梯的动力?难道说我是你黑暗中唯一的心灵慰藉……”
我还在发散思维,释南就打破我的幻想:“你想多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哎呀,其实我就在你旁边嘛,不用这么肉麻,给二喜留一条活路。”
“不用管我,”余喜插嘴,估计她此时已经翻了不下五十个白眼,“你们在我心裏早都被烧死过了,微风一吹,一点渣子都没留下。”
释南否认了我多情的脑补猜测:“其实是因为那张照片你把自己P的太白,我到了暗的地方,就打开它,当手电用。”
我:“……”
释南说:“我智商高不?你看我是不是生活小能手?”
“我看你是想死!”我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哈哈哈!”余喜的笑传遍了整个楼道。
交友不慎外加恋爱不慎,我这辈子可能真的伤到了脑子。
说起P图,释南曾批评过我,他说喜欢最原始的照片,哪怕脸上有斑点或者痣,在他看来那都是天赠的艺术感,一旦被磨皮软件一过,毁害程度简直堪比焚书坑儒。
他还说过,等以后有了儿子,也会让儿子跟他学画画,因为男人一旦懂了光影和人体构造,就不可能再上那些P图P得漏洞百出的女人的当了。
我觉得释南想得太超前了,凭他这张刻薄毒舌的嘴,能不能有老婆儿子都不知道。
我们进了余喜家,释南把大袋小袋放下,看了一眼周围环境,就又把袋子提了起来,他疑惑地问余喜:“你家是不是刚被原子弹炸过?出现疫情了吗?”
我也给出了十分客观地评价:“二喜,作为女孩子,要经常收拾屋子啊,不然遇到异性对你问出这样的问题,你多尴尬,面子上怎么过得去?”虽然我的房间可能比她家还要脏乱差……
余喜耸耸肩,完全是二皮脸的模式:“不尴尬啊,过得去啊,陛下带着奸妃摆驾寒舍,凑合一下得了,就当体验人生了。”她打开狗粮倒进了狗盆里,一只懒狗磨磨叽叽从床下钻了出来,吧唧吧唧吃得香甜。
释南哼了一声:“说实话,这样的房间,我穿着太空服都不想进,这就是个细菌培养基地啊……小青龙,快点打电话叫保洁!”
释南显然不愿意体验这样的堕落人生,他逼着我叫了个保洁阿姨,在阿姨皱着眉打扫前,余喜还意犹未尽地看着马上要改变的环境对我说:“循循,你说我要不要在微博放张自|拍?就用这个环境做背景。”
我已经跟不上她的思路了:“都这样了你还要自|拍?你是嫌自己微博粉丝多,要给自己洗粉啊?”
“邹淮扬肯定有视奸我的社交网络!”余喜捏住拳头,一本正经地断定道,“我要让他看到作为他助理的我过得多么凄苦,多么用力,在废墟中都能坚强地飞起,然后恻隐之心一动,说不定他能给我涨工资。”
“不能够。”释南当场就打断了余喜的臆想,给了她这三个字的结论。
余喜改口:“不给涨工资的话,能通融一下,给我的年假多批几天也行。”
释南将“不能够”那三个字换成了同样意思的“六个字”又说出来:“呵呵,怎么可能?”
至于为什么,他没再多说,但是没过半小时后,我们就知道原因了。
保洁阿姨拎着垃圾离开了,邹淮扬顺着一股轻风进来了。余喜当场就有点站不稳,要不是我扶住她,说不定她的膝盖已经磕在瓷砖上奏出一曲骨裂的高歌了。
邹淮扬比余喜高太多,所以余喜只能是仰着头对着邹淮扬发问:“老板?你怎么来了?我已经把我的设计图纸发到你邮箱里了啊……”
邹淮扬眼神轻轻扫过她的脸:“哦?是吗?”
余喜狂点头:“是的是的!我在公休日的早上发的,这么敬业这么辛苦其实也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
邹淮扬说:“抱歉,在我的审美里,那种水平的东西不叫做设计图纸,应该叫草纸。我支付你的工资是不是不够多,只能雇傭到你的身体,没办法雇傭到脑袋这个器官。”
余喜咬咬牙说:“我尽力了,真的。”
邹淮扬面无表情的说:“开什么玩笑。”
我心想,二喜这家伙每天光起床就花光了95%的战斗力,用余下5%的力气去想创意搞工作,还能指望她能做出什么丰功伟绩?而邹淮扬又是个多么油盐不进的冷漠老板,涨工资和延长年假这种理想,是不会在她身上实现的。
释南把邹淮扬叫来这裏,是因为他答应了请对方吃饭,人逢喜事,正好凑作一天,而且他特别乐于看到别人遭殃,那画面会让他从内到外感到舒爽服帖。
释南有“病”,我从小就知道,但我没想到他的病已经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简直快接近变态的程度了……
邹淮扬看见了我,倒是很有礼貌地点点头:“又见面了,你好,纪小姐。”我正受宠若惊地不知该对崇拜的大设计师怎样表示呢,邹淮扬又瞥了眼释南,清淡地开口问:“成功了?”
释南咳嗽一声,像是要掩盖什么秘密,他转移开话题:“余喜,我叫邹淮扬来是因为他是我见过的最犀利的设计师,他可以为你们楼道设计一款防弹防爆防熊孩子的灯罩。”
邹淮扬显然没有跟释南对好词:“并不是,我来是因为你亲自下厨请吃饭。”
“看吧看吧,”余喜像是抓住了邹淮扬的要害,赶紧对我们展示,“他就是这样,一点客套都不会,一点情面都不讲,给了台阶也不下,他要不是我老板,我都能给他撵出去!”余喜又着重划了下重点,“他肯定是银河系中最难搞的男人!不服来辩!”
邹淮扬很坦然地承认了:“是,我作风严谨,从不乱搞,当然难搞。跟余助理你可能不太一样。”
这话里内涵无穷啊!我们都是脑洞大开的新新人类,看到玉米棒和甜甜圈共存于一个画面,都能瞬间脑补出一篇激|情虐恋无|码劲爆的玉米棒X甜甜圈的同人文,更可况“乱搞”这两个字的点,全部戳到了我们的嗨点上,无风自凌乱,躁动心飞扬。
我上下打量着余喜:“天啊二喜,你学坏了吗?什么时候去乱搞了?做防护措施了吗?”
“别听这些污蔑,我才没有好吗?!”余喜愤恨地说,感觉下一秒她就要扑过去咬断邹淮扬的喉管。
邹淮扬不甘示弱地掏出手机,打开邮件,以此证明这不是污蔑,他有证据支持:“你今早发给我的工作邮件里,夹杂了一张类似巴布亚新几内亚大猩猩和你的亲密合影,你是不是不记得了?”
下一秒,我们果然看到了余喜和一个丑男的合影,他们站得很近,笑得甜蜜,就好像失散千年的恋人再度重新相遇,带着一点疏离,又有一丝亲近,有一些矛盾不和谐感,可又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这张照片能让人瞬间领悟出这么多东西来,可谓之是一张经典的艺术品了,应该裱起来挂墙上的。
我看了一眼余喜,痛心道:“亲爱的,你是受了什么打击?为什么不找我倾诉?”
释南也对余喜竖起了大拇指:“厉害了,这就是你的恋人?”
邹淮扬继续说:“余助理,如果你的审美这么崎岖,我也就能理解为什么你的设计稿总是不过稿的深层原因了。”
扑面而来的组团歧视,使得余喜肉眼可见地浑身颤抖了几下,但好在她稳住了,她先是看向邹淮扬:“老板……如果你的用词再更加善良一点,我想我会很高兴的。”
邹淮扬反问:“哪个词不善良?我为什么要让你高兴?”
余喜明显噎了一下。邹淮扬莫名看着她:“如果仅仅这几句就能让你不高兴,那是你不行。心理素质不行,再加上审美不行,余助理,你还是考虑一下主动请辞的事情吧,我会命令财务部多付你一个月的工资。”
“拜托!我审美好着呢!他是我……”余喜面对我们的视线,明显有点没底气,她只好承认,“是我找来应付我妈的对象而已。”
我心头又是一惊:“什么叫应付?二喜你不要告诉我,你真和这个什么什么亚大猩猩好了?!”
释南贴心地帮我填好空:“是巴布亚新几内亚。”
余喜摆出一副教导主任的姿态训斥我们:“你们这些颜控不要随便评价别人好吗?虽然他长得丑,身高不到一米六,有些硬伤,但是人还是很不错的,从来不对异性动手动脚,也挺有礼貌,这就好过市面上的很多男人了,不是吗?”
释南绝对不会放过一丝能够毒舌的机会,鄙夷道:“男的身高不到一米六不叫硬伤,那叫致命伤谢谢。而且我猜测他不是不愿意对异性动手动脚,奈何身量有限,动手动脚的结果很可能是被异性断手断脚,现在的女汉子太多了,不信你问小青龙。”
我白了释南一眼:“为什么问我,我又不是女汉子群体的,不太了解。”接着我用怀疑的神色上下瞟了瞟余喜,“亲爱的,你真的没骗我吧,如果有朝一日你送我请帖,上面的新郎照片是这个猩猩,我会疯的你知道吗?”
“哎呀!”余喜伸手就要打我的后脑勺,好在释南没有放任我被打,他第一时间就将我拉到身后保护起来,任凭余喜在那跳脚着解释自己的审美,“是假的!演戏懂吗?!这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妈就会立志于努力拆散我俩,而忘记催婚这码子事,我也能喘一口气!”
我也终于能喘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差点被你吓死。”
释南不信:“那你可以找个非洲朋友,或者找个离婚带俩娃的,我就不信你妈还催你结,干嘛非找个猩猩?”
我替余喜解释道:“你不懂,二喜他妈除了逼婚这个爱好之外,还是个资深颜控,黑人朋友如果长得像威尔·史密斯,离婚带俩娃的如果长得像谢霆锋,他妈还是会同意嫁的。唯有丑这个方案,不可破。”
释南问:“丑点老点,有钱也不行?”
“不行,颜狗一族根本不会被金钱腐蚀。”余喜为了澄清自己的品位,竖起三根手指强行发誓,“所以我发誓我跟这哥们之间绝对是假的,他是我花钱雇的,一个月给他二百,陪我吃三次饭,要被我妈看到的那种!”
“就这货还需要二百?这猩猩倒真狠得下心给自己定价。这样吧,我把邹淮扬租给你,只收你一百五,干不干?”释南拍拍邹淮扬的左肩问道,“淮扬,你的员工正处于水深火热的境地,不然你再给她打个八折如何?我觉得可行。”
“滚。”邹淮扬一个字就回应了释南,并且打开了他犯贱的手,不巧的是,这一打,邹淮扬的手机也顺势落在了地上。
还没等他弯腰捡,余喜就已经条件反射的捡起来了,不过她没第一时间归还,而是盯着手机屏幕多看了一眼:“等一下,‘高配版的草履虫’……老板,这个备注不会是我吧?”
余喜抬起头,双眸里充满了求知欲。
此时有过堂风吹过,感觉风里都夹杂着一股傻气。
我觉得她真的不该这么蠢的问出这种问题。作为释南的朋友,那必然是毒舌的,不然日常跟释南交流,岂不是很容易被碾压?岂不是很容易崩溃?所以我很有心理准备地等着邹淮扬的回答。
只见邹大设计师万分平淡地瞥了余喜一眼,开口道:“还需要用疑问句吗?肯定句就可以了。”
我憋着笑,深刻地意识到,跟着邹淮扬干活不易,余喜身边一定得常备速效救心丸才行,她妥妥地输给对方了啊!
没想到我也会有猜错的时候,接下来余喜这家伙突然手指一松,掌心的手机从高空坠地,摔得四分五裂、屏碎关机……碎裂的手机屏幕中映射出来的余喜的那张脸,正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可她还故作惊慌道:“啊呀呀呀,手抖了,我可能工作太辛苦,提前患上了帕金森,这可怎么办呀老板?我是不是需要去全身体检一下?这个体检钱你会给我报销的吧?”
我:“……”
释南马上就笑了,眉眼弯弯地看向我:“你这朋友的演技简直拙劣到让人不忍再看的地步,体检的时候先从脑科着手可能会比较合适。”
我深以为然。可惜他们都不了解余喜,余喜的人生,怎么可能只有这点状况发生呢?就在这个时候,她养的那只懒到除了吃饭不愿意出窝的狗突然一路小跑而来,对着地上那台抢救一下说不定还能继续使用的手机翘起了腿……
我和余喜吓得同时去阻拦——
“狗!不要!”
“停!”
但是“淅沥沥”地声音已经响起来,狗很乖,确实没有停,一泡狗尿浸湿了最后的希望。
千算万算都不会算出来,余喜只是恶作剧摔个手机,顶多能摔个碎屏,又怎么能发展到这个后续上,也许这就叫作“世事难料”吧……
邹淮扬细长的眼里划过冷淡地光,他低头看了地面一眼,然后淡淡地开口:“余助理,你的狗叫什么名字?”
我被口水呛了一下:“这个时候,狗的名字是重点吗?”
释南凑到我耳边,用手掩住一半嘴,悄悄提醒我说:“你傻吗?墓碑上总得写名字,即使它是狗,这点尊重也得有。”
我用怀疑地眼神看向释南,小声道:“不会吧,怒而屠狗不像是大设计师的作风,但会不会失手屠掉余喜,就很难说了……”
余喜这家伙还是很有种的,敢作敢当,她在邹淮扬面前挺起了胸膛承认了错误:“它的名字就叫‘狗’,老板,你的损失我赔给你,怪我玩笑开大了,玩脱了,我的错。你如果想叫我卷包袱滚蛋,我也没话说。”
“这个概念机型并不对外发售,也没有可替换的零件,手机里有些资料和图片还没来得及备份。”邹淮扬冷冷地总结道,“总之,未来两年的工资,你想都别想了。”
“……”逞一时之气的余喜同志以葛优瘫的方式倒在了沙发上。
不过好在,不用被逼请辞了,也完全没有了卷包袱滚蛋的隐患,因为她今后得继续饱受老板煎熬,好好上班,用来还账,真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为了气氛不这么凝固,我推着释南让他快点去开灶。我曾经一度觉得,厨房的地界就是神之领域,能将食材变成美味佳肴,靠的都是仙法,我不想参与和窥探别人使用仙法,但释南偏偏把我也拽进了厨房,让我给他打下手。
我们离开的那一秒,邹淮扬和余喜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不要放香菜。”
释南最喜欢给别人安利香菜,此刻完全控制不住地提议道:“香菜多好吃的,一口下去,它就是升天的引子啊!不然你俩尝尝吧?”
接下来邹淮扬和余喜同时高能了,再次异口同声了:“不用。”
释南对我挑了挑眉,我也对他挑了挑眉,这是我们多年相处下来的默契,代表着此刻有八卦可挖、有秘闻可探、有混乱可搅,邹淮扬和余喜竟然巧合到同步说话,还都不吃香菜!这让他俩瞬间成为了我和释南心中当之无愧的CP排行榜第一名,官配神圣不可侵犯!
为了促成这对目前还不自知的CP,释南想出了一个馊点子,他慢慢贴近我的耳朵,轻声道:“你说,要不要给他们的炸酱面里加点料?”
那喷来我耳朵的热气就像一把绵密又柔软地刷子,把我的神经都快要刷得战栗起来,我及时退后一步,捂住了双耳,硬作嫌弃状:“你太污了释南!我不想跟你说话,下药这种助攻行为属于违法的知道吧?!”
释南不满意我对他的评价,他斜了我一眼,将我的双手从耳朵上移开:“你心好脏啊,我是说给淮扬的碗里加点芥末,他吃不了那个,一吃眼眶就会充满莹莹水渍,你想象一下。”
我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兴奋起来,捕捉到了释南的点:“你是说,一向禁欲冷静,情绪不带任何波澜起伏,淡得像水,凉得像冰的大设计师邹淮扬在余喜面前流出眼泪,啧啧,哪个女人看到这样的反差,都会激起深层的保护欲,绝对会有所触动的!也许会忘了仇怨,然后爱情就敲门了?”
释南笑笑:“淮扬已经母胎单身二十八年了,如果身边再没有合适的女朋友出现,他估计就该弯了。”
“不可以弯!”我把头都摇成了拨浪鼓:“他是我偶像!偶像必须要有对象,就让我的好朋友上吧!别便宜了外人!”
释南点了一下我的鼻尖:“不错,上道。”
我们两个心怀鬼胎的坏人将四碗炸酱面端上了餐桌,如果那张老旧木头板子的学名是叫“餐桌”的话。两两对坐,余喜情绪不高,也许是家中多了一个讨厌的客人,而说好的糖醋排骨也平白消失了的原因,但是我保证,总有一天她会感激我所为她做的一切。
释南故意将加了芥末的那碗放在了邹淮扬面前,并且开了一瓶酒给邹淮扬倒上,想要先麻痹对方的神经,而邹淮扬看完了释南那套行云流水地示好表演以后,就微微侧头对我说道:“纪小姐,有个秘密想要透漏给你知道,我跟释南认识的那天,他喝多了,正哭着叫你的名字。”
我:“???”
释南立刻将邹淮扬面前的酒换成了果汁,打断他的话道:“你可以闭嘴的。”
“别想灌我,释南。”邹淮扬露出一抹极淡的挑衅笑容,转瞬即逝。他拿起筷子,掏出自己的白色手帕擦了擦,正要将筷子插|进碗中,突然碗就被人夺走了。
余喜端着邹淮扬那碗,语气很不满:“这是我的碗!”
简直有病一样,这是她家,哪个碗不是她的……
可能觉得自己解释的不够清楚,余喜又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粉色花边碗,看到没有——”她用小拇指指尖指了指碗边的一丝细微纹路,“这条裂痕,是我上次边吃饭边看综艺节目时,笑得太放纵,不小心磕到了牙造成的,它对我有特殊的意义,不能给你用!”
“……”邹淮扬像是隐忍了一下,才将余喜面前的另一碗面端了过来,慢条斯理地吃起来。我和释南的计划还没迈出第一步,就彻底宣告失败。
不得不说,我新上任的男朋友释南在各方面都是很有天赋的,他是一个天生的艺术品,只要他想,无论是画画,还是他的厨艺,都可以所向披靡。所以有很多人不惜一切想得到一副天才少年的作品,比如那些画商老板;也有很多人为了吃一口他做的美食,不去计较周遭环境,心甘情愿地远道而来,比如邹淮扬。
余喜吃起面来狼吞虎咽,就好像之前起码断粮了三天以上,但她也没有其它特别的反应,好像是默认了炸酱面里有芥末的存在,也许在她心裏,艺术家下厨,不给你面里撒硫磺就已经算是克制了。
她边嚼面边嘟囔起来:“循循,炸酱面好吃是好吃,但我还是需要糖醋排骨来滋润我贫瘠的胃。释南没有过我这一关,甩了他吧,听我一句劝。毕竟没有我的祝福你俩是不会幸福的。”
释南立刻蹙起眉头,我很怕他会徒手抓起面条全塞进余喜嘴裏,所以赶紧转移话题:“饭后搞点什么活动消消食吧?释南,快想一个。”
释南开始想,进行了一番长达五分钟的头脑风暴后才开口:“我知道一个私人会所,蛮有艺术格调,我们去玩玩?”
“好啊好啊!”我喜上眉梢,拍了拍余喜胳膊,“二喜,快,换件衣服打扮一下,我们出去见见世面!”
“余助理就不用去了,毕竟还要改设计稿,周一要交。”邹淮扬冰凉的声音响起,简直能浇灭人的一切欲望。可他完全浇不灭余喜的,因为余喜已经瞬间放下碗冲向卧室,找衣服去了……
我看着余喜的背影,竖起了大拇指,给了她一个至高无上的评价:“哈哈哈,一个完全不听老板话的小助理,简直太酷了有木有?!”
释南顿时讥笑两声,而邹淮扬依旧面无表情。余喜在卧室里还不忘对我喊:“亲爱的,你看一下我的相机电量饱不饱,遇到名人的话我们还可以去求合影!”
我也愉悦地回应她:“还要带上马克笔和签名本,这些都必不可少!”
释南不爽地把筷子扔在桌上,抱起双臂打量我:“纪循循同学,我也是名人,可你从来没有讨要过我的签名,更别提跟我求合影。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近在眼前天天可见的名人,再有名,也没了新鲜感,只会变成一个人名而已,除非我钱包赤字,需要靠转卖他的签名照捞钱,不然完全没有理由去要。我用傻笑应对:“拜托,你人都是我的了,要那些身外之物没意思。”
释南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于是就被我成功糊弄了过去。
我不停地在心裏给自己鼓掌,厉害厉害,纪循循啊,你可真是太有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