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狼经常在猫猫等人的身边做事。「不好意思,我想请人安排马车。」在本宅的回廊,虎狼彬彬有礼地对佣人说道。佣人看起来很习惯虎狼的谦卑态度,可见虎狼并不是只在壬氏面前装乖。「他真的是玉莺老爷的儿子吗?」李白眯起眼睛,看着走在回廊上的虎狼。这位高大武官手里拿着锄头,在那里耕田。由于继别院之后,上头现在连本宅的园子也下准许使用了,罗半他哥便开始勤快地耕种作物。李白说光只是站着当护卫会让身手变钝,所以也来帮忙下田锻练身体。至于本宅的园丁,就只能泪汪汪地看着遭人开垦的田地了。负责管理温室的园丁拍拍他肩膀安慰着他。园丁们的敌人可不只有猫猫一人。「不相像的亲子不稀奇啦。」猫猫正在用阳光晒干胡瓜薄片。温室园丁死瞪着她,但就假装没发现吧。玉莺过世后,西都的政治形态产生了巨大改变。自从壬氏开始出面管事,原先积极整军经武的政策渐趋缓和,如何安定供应粮食成了眼下的最大课题。那些可恨的飞蝗,这数个月来袭击了西都多次。但是,人是会习惯的。反反覆覆来了几次之后,就学会了如何与飞蝗和平共处。(我看是麻木了吧。)即使如此,民众似乎还是一看到飞蝗就尽量扑灭,飞蝗可能产卵的地方也都把土地翻耕一遍。也有人提过可以趁飞蝗刚孵化还不能飞时在草原实施烧荒,然而不同于中央,在这干燥少雨的地带不知火势会如何扩大,听说就因此作罢了。地方官府脚踏实地进行人海战术,持续垦田兼做秋耕。这数个月来,很多人因为做不了买卖而失业,这些人都得到优先雇用。(就看冬天之前能收割多少作物了。)这将是最紧要的一件事。猫猫摸摸日晒的胡瓜薄片做确认,把晒干了的收集起来时,看到一个人影从府邸回廊小跑步赶过来。「猫猫小姐!」是虎狼。被人以敬称相称让猫猫觉得相当不自在。「李白大人也是,失礼了。」「呃,您是虎狼少爷对吧?我只是一介护卫,叫我大人会让我怪尴尬的。」李白把猫猫想说的话全帮忙说出来了。「不,我对政事一窍不通,现在做的差事也只是跑腿,就只是个涉世未深的小伙子罢了。听说猫猫小姐身为女子,却已经悬壶济世多年。而李白大人此番则是由月君指名随同来到西都。我不能对诸位可敬的人士有失礼数,更何况我还没有个一官半职,身分低微。这么做是为了自我约束,请二位谅解。」虎狼鼻子哼地喷了口气。眼睛散发的灿烂光彩一点不假,不像是在说谎。(纠正起来可能会很麻烦。)因此,猫猫决定就随便他叫了。「那么,虎狼少爷,您找我们有事吗?」「是,月君差我送文书来。之后杨医官与李医官也会拿到同样的一份。月君表示想听听医家的见解,可以请您过目一下吗?」猫猫打开虎狼给她的羊皮纸。文字以西洋笔具写成,不是壬氏的笔迹。笔法看起来很熟练,像是西域人写的,也许就是出于虎狼之手。(身体水肿、出血、贫血、腹泻、呕吐……)纸上写着身体不适的症状。「在一些没有医师或药师的地区发现的症状都列在纸上了。月君表示即使不能治本,若有法子可以预防或治标也请详细写下。」很多乡下地方没有医师或药师。生病用民俗疗法医治,更糟的状况请咒术师祈祷一场便结束了,根本不会做什么像样的治疗。「指示内容越具体越好。此外,由于物资有限,若能劳烦写下几个代替疗法的话就感激不尽了。毕竟现今的戌西州基本上就是『什么都缺』。」说得有理,猫猫点点头。只是要写的内容太多,没办法当场写下来给他。「那么,小女子会转交给医官大人,可否请您稍等?我想傍晚就会写好了。交给月君就行了吗?」猫猫收下羊皮纸,但没忘记假装写的人是庸医。「不,我傍晚再来收。」「这就有点……」于是猫猫提议请雀或谁顺路经过时代为转交。「不,我想亲自做确认。」虎狼坚持拒绝。「其实这事是我提议的,所以想亲自做过确认。」「原来是这样啊。」(所以他办事还满机灵的了。)猫猫感到很佩服。的确,既然是由众人口中精明能干的夫人养大,经过栽培自然会成为优秀的侍从官。但是,再优秀也只是侍从官。「还有,顺便问一下,在没有医者的地区可有哪些需要留意之处?」「这就问倒我了。」猫猫双臂抱胸思忖片刻。「在一些没有医师的地方,民众有时会比较迷信。听说若是有咒术师在,还会嫌医师碍事而把他们赶跑。」这是克用的亲身经历。猫猫想起那个半张脸留下痘疮疤痕的男子。「再者,群众身体一虚弱就会开始流行时疫。为了避免在不知不觉中传播疫病,建议巡视各地的人员应当格外注意身体健康。」「我明白了。」虽然其他还想到了很多事项,不过一些细节就之后再归纳条列吧。「那就有劳您了,还请多多帮忙。」虎狼点头行礼,就离开了。「真的,一点都不像耶。」「不像呢。」猫猫与李白深有感触地作如此想。玉莺的三男虎狼,跟玉莺一点也不像。那么说到次男又是如何,结果这二公子也还是不像亲爹。次男飞龙衣着整齐笔挺,一看就是十足的文官风范。不像虎狼,这人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真要说的话,跟玉莺的长女在气质上比较相近。本宅与官府相邻,有一条直通两处的通道。这位仁兄主要都待在官府,猫猫偶尔会看到他。飞龙虽是跟着陆孙,但时常送文书去给壬氏。不晓得是不是陆孙刻意安排,想让他与皇族趁现在多见几次面。也有可能只是想把公务塞给壬氏,这就不得而知了。「属下送文书来了。」飞龙在诊察的时候到来。猫猫把庸医往后拉开,以免妨碍到人家。飞龙彬彬有礼地向壬氏致意,同时把文书交给副手马闪。交给他的文书用夹子分成了三类。「红色夹子是新的文书,蓝色夹子代表值得再做考量,黄色夹子是之前遭驳回的奏谏经过修改再上书。」(哦哦。)飞龙也有他优秀的能力。只是,这人文质彬彬但态度冷淡,这点也跟玉莺不像。玉莺之所以坚持由长男继承家业,也许就是因为下面两个儿子都跟自己不像。(与其说是长相,主要还是气质有差。)飞龙与虎狼都很优秀,然而看起来比较偏文官性情。他们现在正以副手的身分学习政务所以还没问题,但今后若要在西都领导群众就让人存疑了。(壬氏似乎是打算一教完政事就要回京。可是……)猫猫觉得照这样看来,怕是要花上数年了。再来说到长男,猫猫意外地很快就遇到了他。「父亲,父亲,父亲!」听到玉隼欣喜的声音,猫猫探头往窗外看。只见一对父子在中庭相见。不过中庭已经有一半变成了田地,或许该称为曾经的中庭才正确。那个死小鬼……更正,玉隼居然会这么黏一个男人。男子一头狮子般的乱发,强壮的手脚被太阳晒黑,腰上裹着看来是狩猎猎得的鹿皮。(啊——像到不行——)假如让玉莺恢复青春,大概就会是男子的这副风貌。跟随玉隼的褓姆一副提心吊胆的表情。母亲不在场。这对夫妻似乎是政治联姻,也许夫妻感情并不是很好。(别扯上关系比较好。)猫猫虽然作如此想,但还是有点好奇,让她想从窗户不动声色地偷看。庸医与李白也是一样。「好——有没有当乖孩子啊?好好好,我给你带了好东西喔。」长男把一只大布袋拿给玉隼。玉隼表情兴奋期待地打开一看,当场哭了起来。(里面装了什么?)从袋子里滚出了一颗鹿头。以带给小孩子的礼物来说太吓人了。「哈哈哈,这就是今天的配饭菜啦。」「要、要吃这种东西?」玉隼泪汪汪地流着鼻涕。本来还看他在忍耐,想不到立刻就哭出来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好,别哭了,别哭。不过,我不在家的期间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啊,怎么了?」「……」玉隼鬼鬼祟祟地跟父亲嚼耳根子,指了指药房这边。褓姆顿时脸色发青。(有种不~好的预感。)猫猫的预感成真了,长男走进了药房里来。「有何贵干?」枣子读书 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