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阳本是一个小县,籍籍无名。真正让昆阳出名的是西汉末年,王莽篡位之时,新汉两军在昆阳大战,当时还是偏将军的东汉开国皇帝大魔导师刘秀仅凭三千人召唤陨石大败王莽四十二万人,一举奠定了建立东汉的基础,所以才使得昆阳出名。不论历史如何,是真是假,都和如今的张扬没有一点关系,今天晚上,张扬注定将在昆阳的历史上留下只属于他的一笔。昆阳北门,一片黑压压官军打扮的铁骑肃立城下,人未喊,马未嘶,刀剑不曾出鞘,但冲天的杀气却还是令城楼上的守军压抑非常,几乎为之窒息。一名长相毫不起眼的中年文官从城楼上探出头来,小心翼翼的问道:“尔等何人?为何领兵至此?”“混账!吾乃种大人麾下骑军都尉张昂,还不速速打开城门,恭迎大军进城,若是延误军机,尔一小小县令可担当的起?”张扬面色沉着,脸上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趾高气昂,与一般官军并无二致。至于颍川太守种拂则被五花大绑困于军中,连嘴里都塞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破布,身边还有裴元绍、廖化两人亲自看守,务必保证万无一失。昆阳令犹自不信,皱眉道:“种大人麾下骑军都尉?为何不见种大人亲至?可有凭证?”“大胆!”张扬的大喝声响起:“本将有种大人官印在此,可为凭证?”昆阳令不敢怠慢,一边命人把吊篮放下,一边问身边众人道:“尔等可知种大人身边可有一名叫张昂的骑军都尉?”众人齐齐摇头,表示并不知晓。等不多时,吊篮缓缓升起,昆阳令从吊篮中取出官印仔细观察,确认是真品无疑,只是他还有些许疑惑,继续问道:“种大人今在何处?官印怎会交予汝手?”张扬怒喝道:“贼寇岂有如此骑军?某身后大军可为凭证?本将率军至此,人困马乏,速速开门接济粮草,不然打破城池,鸡犬不留!”“打破城池,鸡犬不留!”张扬身后,陷阵营众人狼嚎响应,城楼上的县兵被吓得面如土色,瑟瑟发抖,就连县尉都忍不住双腿战战,向县令道:“县县尊,还是打打开城门放他们进来吧,不不然惹恼这群兵痞,我等可担待不起。”其余小吏也应声附和道:“是呀,县尊,还是打开城门吧,惹得这群兵痞不喜,说不定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昆阳长叹一声,无可奈何的道:“既然如此,那便打开城门。”张扬不屑地嗤笑一声,对付这种胆小如鼠的地方官吏,没有比武力威胁更好的办法。在刺耳的嘎吱声中,城门缓缓向两边开启,仿佛一丝不挂的美女一般,等着张扬一行人征服。张扬回眸冷笑一声,喝道:“林冲去西门,管亥去东门,周仓去北门,各领一百士卒,不准放跑一人。其余人等,跟我进城,杀!”“杀!”长刀出鞘的声音响成一片,林冲等人各率一百人风卷残云而去,剩下的士卒在张扬的带领下直朝城内冲去,奉命开门的两名官军还没搞清状况便被数柄雪亮的长刀挥过,鲜血流了一地。城楼上,昆阳县一众官吏大惊失色,昆阳令顿足垂首道:“吾等中计矣,此非官军,实乃贼寇,种大人官印在此人手中,想必种大人也遭遇不测矣。”众人闻言皆面色惨白,大惊道:“县尊,如今城门已失,城中兵力不足,何况种大人都不是这群贼寇的对手,我等如之奈何?”昆阳令仰天长叹道:“如今之势,还能如何,唯有以死报国而已!”话音刚落,昆阳令抽出腰间长剑在脖颈上用力一拉,一抹鲜血飞溅,这或许都不曾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县令栽倒在地,再无生息。正在余下众人不知所错之际,一群士卒径直冲上城头,当前一人身抗一杆大旗,大旗上陷阵营三个如鲜血染成一般的大字迎风猎猎作响。夜色如墨,张扬耸立在城楼之上,举目四望,只见城中四处火起,惨叫声、喊杀声、哭喊声、求饶声交织成一片,整座县城都在陷阵营的肆虐下辗转呻吟。士卒们如野兽觅食一般在城中肆意游荡,寻找猎物,以一切疯狂的方式宣泄着他们积蓄已久的**和暴虐。一支精锐的军队需要敌人的血肉来喂养,在战场上,他们能够死战不退,杀敌无算,在获胜之后,他们也需要尽情宣泄。如果这种情况不能得到缓解,后果不堪设想,这也是历史上无数大将在战胜之后纵兵劫掠的原因。张扬深知他不能指望自己手下这群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野蛮之师能像后世的岳家军一般军纪严明而又战无不胜,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训练那么一支军队,他所能做的只有把这群士卒锤炼的如同野兽一般,用最快速简洁的办法达到他的目的。毫无疑问,张扬做到了,但他并不以此为荣,哪怕在整个大汉,他手下这支军队的战斗力也排得上号,但他依然不能心安理得。他清楚的知道,城内被士卒肆虐的世家土豪之中,或许有为富不仁、横行乡里的,但他们大部分还是无辜之人,可能没做过什么善事,但应该也没有多大的恶行。如果可能的话,张扬也不想如此做,但他别无选择,他所做的唯有严令这群贼寇不去祸害没有什么油水的平民百姓而已。张扬清楚的知道他得罪的是些什么人,世家大族、土豪乡绅,不光这个时代,以后很长时间内,这群人都将是这片大地上的主宰,但他并无其他办法,他想要生存下去,想要称王称霸唯有这一条路可选,如果连命都保不住,他那些可笑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称王称霸,席卷天下离他还有不小的距离,那是理想,是奋斗的目标,而他眼下的困境就是活下去,好好活下去,拥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不用再做这些他不愿意去做的事。长吸一口冷气,张扬缓缓转过身来,望着城外雄伟的万里河山,他的心肠无比坚硬起来。“就让这乱世早点开始,也早点结束在我的手下吧!”张扬轻轻的呢喃被北风吹散,回荡在空中。广宗城,目前黄巾军的大本营。张角躺在软塌之上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天意如此,人力终究不能挽回。广宗城还没破,但他张角的身体已经一日不如一日,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张角已经感觉到了自己时日无多。掏出怀中的太平清领书,张角默默凝视一眼,这本书他看过无数次,他曾以为自己已经被这部书领悟地十分透彻,但今日他才发现,他领悟的还是太浅,连自己的命数都没有算清,何来黄天当立?如今的黄巾军已然败落在即,南方神上使张曼成已然身亡,南阳黄巾被屠戮一空;北方黑山军张牛角也已经授首,剩下张燕苦苦支撑;广宗城也被官军紧紧包围,虽然不愿承认,但黄巾军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罢了。“我真的错了吗?我要推翻这腐朽的王朝有什么不对?”张角轻轻开口问道,声音出透露出无尽的疲惫与不甘,但没有人回答他,耳边响起的只有呼啸的北风。城外投石机轰隆隆的巨响昼夜不停,黄巾众人凄厉的惨叫无时无刻不回响在张角的耳边。“二弟怎么样了?想必也比这里好不到哪去吧?”张角心里默默想到这里,终于不再迟疑,伸手把太平清领书扔入火盆之中,看着火苗把书一页一页吞噬,留下一堆灰烬,张角猛然坐起,中气十足的大吼道:“把三将军、张白骑将军、雷公将军找来!”等不多时,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三人推门而入,当先一人正是张角的三弟,人公将军张梁。“兄长,你的病好了?”张梁见张角端坐榻上,面色红润,欣喜道。张角挥手示意张梁不要多言,然后沉声道:“张白骑、雷公听令!”“末将在!”“我死之后,尔等当奉三将军为主,若事不可为,当保护三将军突出重围,只是也不要再做这掉脑袋的勾当,寻一地方隐姓埋名,了此一生吧。”三人闻言大惊,张梁连忙道:“兄长何出此言?你的病不是好了吗?”张角目光前所未有的柔和,望着张梁的眼神里充满着兄长对弟弟的关爱,伸手抓住张梁的胳膊,张角缓缓道:“这天下终究不是我们的天下,不管做的再多也是惘然,听听外面凄厉的惨叫,这些百姓如果不跟着我们还勉强能活下去,现在呢?我错了,我们错了啊!最后听兄长的一次,别再继续了,无辜的人已经死的够多了。”张梁并没有看出张角虚弱,反而用力挣脱张角的双手,大吼道:“不可以,兄长你忘记我们的志向了吗?为了万世太平,为了这天下百姓,兄长怎么能放弃?!”张角的面色涨得通红,喉咙里一阵怪响,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一头栽倒在软塌之上,双手无力垂下,再无声息,只是他死不瞑目的双眼仍然死死盯着张梁,但他终究没有听到他想要的那句答复。黄巾之乱的发起者,大贤良师、天公将军张角,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