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安辰宇放开站稳身子的晚茜,两步上前挡在了继母的跟前。
“走开。”被再度挡住去路的苏云裳大声叫道。站在一边的晚茜急得心乱如麻,因为怕苏云裳刚才的举动再次上演,故不敢上前。
面对继母的斥责,安辰宇硬着头皮上,“娘,别带走婉宁……”
感觉到女儿在听到男人的话语后,握紧了自己的手,苏云裳立刻明白了女儿的心意,敢情女儿是被迫的,她冷笑道:“别说我这个当娘狠心,要棒打鸳鸯,我女儿是自愿嫁你的吗?”心里想的却是既使女儿心苦情愿,她也不会同意,何况女儿不愿意呢。
安辰宇听了心头一沉,这时他的耳朵里传来了继母嚣张的声音,“婉宁,你愿意嫁给安辰宇吗?”
苏婉宁本就为如何逃出而伤尽了头,想着只能先嫁安辰宇稳住他后再设法逃走,可没想到冷酷无比的母亲突然出现了,她的出现虽然让苏婉宁忆起过往,恨得咬牙切齿,但却解了她燃眉之急,没有一丝犹豫,在母亲话落后她立即摇下了头。
“辰宇,看清楚了吧,婉宁不想嫁给你。”苏云裳得意的笑道,话落扶着女人就往前走。
“不。”
安辰宇大叫一声,不惜犯上,又再次挡在继母的前面。
不要把他的新娘带走。
苏云裳怒极反笑,冷眼看着继子冷冷道:“想要娶婉宁,叫你爹来说,你,还不够格。”话落,便推开了一脸惊诧的男人,扶着她的女儿扬长而去。
看着苏婉宁被苏云裳带走,而男人却站在原地不动,晚茜急的奔上前去,拉住男人的手臂焦急道:“辰宇,你快拦住她们啊,婉宁被带走了。”抽抽搭搭,快要哭了出来。
安辰宇扶住晚茜摇摇摇欲坠的身子愤恨的说:“我会带回婉宁的。”信心十足,却浑然不知,有些人一转身就是一世,错过了,就不再回来。
“蹄蹋,蹄蹋,蹄蹋……”马车疾速奔驰在凹凸不平、年久失修的乡道上。车人身残的女人被颠得左摆右晃,好不难受,也不愿接受另一个女人的帮助。
好意再次被拒,心高气傲的苏云裳终于收起对女儿的怜惜,嘴巴一撇,收回手搭把的玉手,冷眼看着一脸倔强单手抓住软坐下方的女人。
苏婉宁是恨苏云裳的,母亲对自己所做的一切让自己终身难忘,伤痛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渐逝而老化过去,风化记忆。因为伤害深深埋藏心头,从来都没有遗忘过,所以只需要一点激华,所有的痛苦便喷薄而出。
苏云裳是那种饱经风霜的人,对一切变故都采取泰然自若的态度,一切都不需要明说,一个眼色一个面部的微小变化都会使她立刻明白自己的处境和对方的意图。自从她远走他乡那一刻,她便会为达到目的而去牺牲一切,此刻不去执拗他人,是因为没有必要。
自家女儿不是傻子,现在的情况由不得她不从。
女人冷眼倚在软靠上,静静打量着身穿红嫁衣的女儿,面若芙蓉的娇脸上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虽眼已瞎,但却因为愤怒让一双空洞的杏眼化为似泣非泣含情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柔,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则少,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刚刚好。
不得不说她这个身心残破的女儿还是挺吸引人的,苏云裳本是心烦女儿的前途渺茫,可刚刚的一幕让她认识到自己的想法是错的、多余的。
堪比病西子的女子,其实还是很有市场的。男人嘛,都是无比自大的,只有柔弱的女人才能更加衬托出他们的强大。想到这时苏云裳突然眯了眼,片刻后,一抹心计浮上心头,那本是郁气的心瞬间放晴。一双淡漠的黑眼睛散漾出绿幽幽的光芒,如豺狼发现猎物时的兴奋扭曲了整张蛟好的面庞。
与夏天灸热的阳光不同,冬日里的阳光是稀有的。
阳光就像轻柔的丝带,轻抚大地,将浓浓的暖意,洒向人间。
清雅幽静的厢房内,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淡淡的药香味。
窗台边一男一女隔着一张方型几桌并肩沉默而坐。
调皮的阳光不安分地跃上窗台,随着暖风吹进房间里。摄在女子的探脉的手背上。
片刻后,女子收回白皙的纤手后道:“叶公子,你的身体康复的很好,头疼兴许是受创的后遗症所致。”
此话一落,那坐在堂屋正中软椅上的女人立即咬上了樱唇。
叶青冬坐的位置正好将金梦怡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在眼里,他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女人,就转回头看向正在收拾药箱的女人道:“夫人,鄙人有个疑问在心中已经困惑许久,想向夫人请教。”
男人说这话时,女人正好将脉枕放进药箱内,喜悦扣上药箱盖子抬头看向一脸苦色的男人后问道:“叶公子请讲。”
叶青冬先是对喜悦点了点头,然后就看向垂眸咬唇,绞着手指坎坷不安的女人吩咐道:“梦怡,我想吃莲子羹,你帮表哥去厨房做一碗好不好。”虽然彬彬有礼,却掩盖不了真实的目的。
金梦怡心中一紧,兀得睁大了双眼,用着复杂的眼神在男人与女人身上来回扫荡。
心里又是别扭又是难过,但对男人的命令却不能不丛。男人在苏醒后虽然没有忆起那段遗失的记忆,但对自个却是非常的冷淡。因为自己袭击他的举动他并没有失忆。
她犯下的过错不能抹去,想要赎罪,就只能加倍对男人好,无条件的接受男人所有的命令。
金梦怡对喜悦尴尬一笑,然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铁石心肠的男人后,慢吞吞的向外步去。
当门被关上那一刹那,叶青冬也不管自己的作法会多让人吃惊,在喜悦惊讶的神情下向外走去,轻轻的推开了窗户,隔着一条缝向外瞧去。
女人沮丧的神情、落寂的背影以及男人小人的举止纷纷印入眼帘,让人忍不住为之叹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不能怪男人的,当被最亲近的人伤害,谁都接受不了,喜悦不觉得叶青冬这样做有何错。她至今都能记得金梦怡抱起石块砸向叶青冬头部的那一幕。那张蛟好的面容因为嫉恨而完全扭曲。
再美的女人,只要嫉妒,都会变得面目可憎。
女人是经不起嫉妒的啃咬,喜悦见过许多许多为爱而迷失心智的女人……杜仲芊,凤朝霞这两个女人最为典型。
为钱为权的女人好过为爱痴狂的女人,当女人为爱痴狂会变成这世上最强大的战士,她为爱征战,以爱的名义捍卫爱情,铲除明处与暗处所有对她爱情有威胁的情敌。
如果不是金梦怡脸上的恨容与杜仲芊与凤朝霞这两个女人面庞上曾经出现过的神情一模一样,喜悦是不会忆起她们的。
毁灭。
她们曾联手合作将她推向极致的深渊。她在浴火中重生。
对她们的憎恨曾一度超过那对伤她之深的双生子。
但换个角度来看,如果不是她们的推波,她今日不一会这般幸福。
她有三个可爱的孩子,以及三个深爱她的男人。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老天爷终究还是公平的。
“夫人……”在确定女人没有偷看离开后,叶青冬关上窗户走回来便见喜悦盯着药箱发怔,于是出声轻呼道。
喜悦兀然回神,回忆之门随之关闭,她抬眼迎视男人,为自己的走神而不好意思,抱歉看了叶青冬一眼,然后微笑道:“叶公子,你刚刚所的说之事?”不想浪费时间,红袍今日就会到达别院,所以喜悦直接切入主题。
叶青冬舔了舔干涩的唇,然后开口道:“夫人鄙人下面的话可能会让夫人高兴,还请夫人多担当些,不要怪在下。”
喜悦挑了挑眉,然后点下了头。
叶青冬随既道:“夫人说在下头疼是因为受创所致,但鄙人每次头疼前,都是因为在回忆某些过往而引起的。”
与男人对视的喜悦为之一颤。
男人的声音继续传入耳内内:“从被山匪所袭后,我的家人和其他的大夫都如夫人所说,我是因为受创所致头疼,我之前信了,可是有一天,我遇到一个女人,看见她我感觉无比的熟悉,像是在那里见过,却总是想不起来,我一度认为只是自己多想了,这世上人千千万,兴许碰见过有些影像罢了,也就没有再想了。”说到这时,叶青冬顿了顿,然后又接着道:“可是,后来当我再一次遇见她时,我发现不是的,我觉得自己是认识她的,但是还是想不起来她在自己脑子里存在过的信息,然后我就想,拼命的想,头开始疼,越来越疼。我想自己肯定丧失了一段记忆。我试了好几次,只要一想那个女人,就头疼,那个时候,我想我的家人对我撒谎了,他们对我隐瞒一部份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段记忆对我来说到底重不重要,我想一定很重要,否则我不会唯独对那个女人有如此的反应。”话到最后时,男人消瘦的面庞上荡漾着浓得化不开的伤疼。
“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喜悦皱着眉看向满面愁容的男人道。
“我希望夫人能治好我。”男人低低道。
女人挑眉,“你凭什么认为我能将你治好。”虽然男人的情况让她想到了某个人,可她又不是神仙,不是什么病都可以治的。
“夫人见多识广,所以在下才会有此奢望。”
对男人的抬举,喜悦宛然一笑,她又不是傻子,男人话里藏话背后是什么,她当然清楚,在外人眼里,她不就是有三个无比强大的男人吗?
不管怎么说,叶青冬所说之话并未惹怒喜悦,因为他所说的本就是事实。
不管在武功还是阅历上她差他们太多,她在进步的同时他们何尝停在原地呢!
叶青冬的病症虽与故人凤朝翔的情况很相似,但喜悦还是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毕竟当时投药之人不是她,杜家双胞对此更为清楚。
我要帮他吗?
看着男人恳求的眼神,喜悦犹豫了。
她不想伤害男人的发妻,也不想害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她陷入了两难之中。
喜悦低垂着眸,慢慢向院外走去。
温暖的阳光穿过树枝间的空隙透下来,洒在女人娇小的身子上,只见沐浴在碎金色的柔光中的绝美女人踏着碎步,咬着下唇,上唇微嘟着,在光影斑驳里显得更加柔嫩可口,让人恨不得一口卷进嘴里,坐在长廊里的男人看得胸口一紧,赶紧从长石凳上站了起来准备迎接女人。
看到喜悦走近时,红袍微笑了一下,这一笑瞬间好似千树万树梨花开,喜悦快半年没有见到红袍,眼神一时竟有点移不开,红袍的微笑加深,神态自然地迎上去,趁女人发怔之际右手一带就将女人带到自己的右方,手臂也随之横在腰间。
“你回来了。”喜悦灿然而笑。
“嗯。”红袍低低应了一声。
男人并不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但今天一路上却并不怎么说话。冬日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锦屏藤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粼粼光斑。两个人漫步于中,沉默着,却不显尴尬……自然,却好象有点暧昧。
一扫往日的不同,喜悦平时也不是很多话,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在短暂沉默后,她竟开始不停地找话了。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男人,想念男人的原因吧!反正不一会,女人黄莺般的声音便徐徐传了出来,传进身旁男子的耳朵里,“什么时候到的。”
红袍转过来看了她一下,“今早。”
“怎么这个时辰才过来?”现在快近午时了。港口离北郊秦家别院并不是太远的,男人这是去哪了?喜悦扭过去看了他一下,在昏暗的光线中只见红袍嘴角漾着浅笑。显然女人的责问让他很开心。
“白依来了,我送他进城去了。”
喜悦挑眉,一脸的惊讶:“他怎么来了?”两兄弟一直都是轮流出游的,所以喜悦难免会诧异。
“男人三十而立,他都三十好几了,娘给他相了一门亲事,他不太满意,所以……”红袍声音平淡。
“他这是逃婚?”喜悦惊声呼道,因为兴奋尾音拖得又高又长长,颇有些尖锐。
“嗯。”
“那你呢!”
女人突然这一问,男人莫明其妙的转头看去,“什么!”显然是被女人跃进式思维弄得没有反应过来。
“你也三十多了,宫主难道不急?”喜悦揶揄道。
“我有囡囡啊。”男人并没有说实话,虽然鱼家已有孙女一枚,但做娘的怎么舍得风华正茂儿子如那清心寡欲的和尚般过一生呢!但男人不接受就是不接受,鱼宫主也不敢把儿子逼急了,毕竟男人羽翼已成,之前羽翼未曾丰满时拿他都没有办法,何况现在呢!所以只能把目标转移到另一个儿子身上。
红袍发现喜悦突然不吭气了,不禁奇怪地转头看了看,只见喜悦咬着下唇,愧疚之色尽显绝美的脸庞上。
他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低声道:“你知道的,我从来就不在意的。”
“委屈你了。”她摸了摸鼻子。
红袍忍住笑,皱着眉说“不委屈。”
这时女人也转过头看了一下,两人对视,不禁都笑了起来。
“刚刚你在想什么?”
“什么?”
“我看你皱着眉,有心事?”笑归笑,男人可没有忘记女人刚出现是那一副愁眉苦脸的面容。
女人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多管闲事。”
“听从你的心就好。”他轻轻的说道。
“嗯。”她轻轻的应道。
走下红漆长廊,两人踏上由青石铺建的石板路。阳光下,两人的飘逸的影子在蜿蜒的小路上越来越长。
朝看水东流,暮看日西沉。百年明日能几何?
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明天?
世界上的许多东西都能尽力争取和失而复得,只有时间难以挽留。
勿虚度年华,莫荒废光阴。
明白如话,做起来却相当的难。
手无缚鸡之力的苏婉宁被母亲苏云裳带回寻芳阁后,虽未被为难,好吃好喝供上,却过上了软禁的生活。
不是母亲软禁她,而是来到寻芳阁后身残的她根本不敢出门。烟花之地,到处乱窜,不是给自己找不痛快、惹麻烦吗?于是她每日的除了房间和阁院这两点一线外,再无去处。
安惠晴在得知她的归来后,因为愧疚本人并未出现,只是派丫鬟代她过来看望,然尔却被苏婉宁拒之门外。
自从这个同母异父的妹妹没有出手相救那一刻,苏婉宁对她的感情就变得很复杂,没见来人并不遗憾,反而在心里松一口气,她本就不知如何面对她,现如今又是这般模样,心里难免落差较大,总觉得不见也好。
对于未来人生的规划,苏婉宁的思索已经停滞不前,如今她一个残废之人连独自养活下去的机会都渺茫,还能如何折腾,能去哪?
日子虽然过得窝囊,但苏婉宁却还没有灰心到投奔死亡。
毕竟人活一场不容易,谁也不知道有到底有没有来生。
苏婉宁一直坚信,只要活着,就还有希望。
只要那铁石心肠的母亲不将她送上男人们的床,她也打算先这样过着,没到最后一刻,她不会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
苏婉宁闭着眼,忧郁眉心挂,一头青丝散乱在枕上,落在紫色的软塌上。
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丫鬟小珠端着一盅人参鸡汤,走近软榻,凑近苏婉宁,柔声道:“小姐,到时辰喝补汤了。”每日早中晚饭前各一碗补汤,自苏婉宁回到寻芳阁至今五日了,苏云裳交待下来的命令雷都打不动。
苏婉宁没有回应。
小珠又呼唤了几声,苏婉宁还是一动不动,面容呆滞。
不是女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每天都是同一种补汤,再不挑食的人也会觉得腻得慌。她毫不犹豫的摇下了头。
“小姐。”女人的拒绝让小珠非常为难,嬷嬷的交待她记忆犹新,只能硬着头皮委屈的又喊了一声,希望主子不要为难她。
苏婉宁在心中微微叹息,虽然不想喝汤,但也不想难为对方,决定这次接受后,一定让厨房换种补汤,她需要换个口味才能继续将补身大业进行下去。兀然睁开空洞的双眼,她伸出了手。
小珠喜上眉梢,赶紧将汤碗送上,一边送去一边道:“小姐,这汤不烫也不凉,正好呢。”也不是第一回伺候主子用食,小珠隔着陶瓷也能测量出汁水适宜的温度。
苏婉宁点点头,接过汤碗,送到嘴边,张开樱唇后将汤水向嘴里送。
人参鸡汤本是味道鲜美,但里面加了黄芩便有些苦涩,加之本对此汤腻歪了,苏婉宁只喝了大半碗,就再也喝不下去了。
“小姐,您还没有喝完呢。”兴高彩烈的接过碗,小珠才发现汤还剩了一大半。
苏婉宁摇摇头,摸索着向后倒去。
看着软榻上绵软而没精打彩的苏婉宁,小珠在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无奈的悄然地退下。
走到门口,小珠看见红衣似血的苏云裳正站在门边。苏云裳见小珠出来,问道:“没吃完吗?”明知故问。
小珠点点头,怯兮兮看着苏云裳,生怕她发怒行凶。
浪费是可耻的,每一分每一厘都是苏云裳辛苦积攒起来的,她皱了皱眉,伸出了手,“给我……”接过碗后,她走进屋子,看着蜷缩在软榻上虚软无神的苏婉宁,女人眉宇间的皱痕又加深了几分。
苏云裳走到塌边,伸手抓过女儿的纤手,但苏婉宁无力地将手一抽,不让母亲碰她。
苏云裳呛声道:“你还在怪娘么?”
苏婉宁不言语,她偏过头去,哪怕眼瞎也不想看着母亲。
苏云裳怔怔道:“娘也是想为你好。”
苏婉宁没有吭声,心中冷笑,为了她好,就可以不顾她的意愿将她送上男人们的床吗?为她好,就可以随意让别的男人玷污她吗?
苏婉宁只是想做个平凡的女人,可是这些都被口口声声说对她好的母亲给毁了。
因为女人的自私与贪婪,她的人生完全改写,她就像一只似风花絮,欢也飘零,悲也飘零。
当她俯首再看这万丈红尘的风风雨雨,悲欢离合,却发现看到的只是自己,一个终究逃不过人生纷扰与循环的可怜之人,再也不能登上大雅之堂,她,情何以堪……
母亲,你知不知道你好残忍啊?同样是你的女儿,你却厚此薄彼,你的心好狠,好狠啊……苏婉宁吃力地翻转着不再灵敏而沉重的身体,在心里低泣。
看着女人冷漠的背影,苏云裳眸子里没有一丝动容,反而拧了拧眉道:“如果你还想治好病,就最好听我的话,把参汤给喝干净。”她不想浪费时间在一些不关紧要的事上,直奔主题。
苏婉宁身形一顿,来不及揣摩女人话中意思,头顶又传来女人的声音,“不要说为娘不记挂你,为娘为你找到了一个好大夫,但此人性格怪异,他会不会医治你还要看你们俩人有没有缘份。”
躺在塌上的女人踌躇片刻后慢慢转过身来,杏眼圆睁,眸中仍映着惊愕。半晌,坐了起来,苏云裳弯腰拉过女儿的手,“拿着。”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汤碗塞进她仅存的左手上。
苏婉宁拿在手中的碗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举高一饮而尽,站在塌前的女人笑的好不得意。
一个时辰后,苏婉宁在小珠的巧手下焕然一新。淡紫的罗烟衫,散花水雾白丝褶裙,身披白色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
苏云裳见了满意极了,给小珠使了个眼色,小珠立即上前扶起坐在梳妆台前的苏婉宁,随她而去。
车行一烛香的功夫后,马车停滞不前了,听着四周热闹的声音以及偶尔的对话,苏婉宁判定这是一家客栈,虽心中有丝惊慌,不知道母亲意欲为何,但她还是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理在小珠的搀服下向楼上而去。
进了房,苏云裳向女儿交待在此等候后,便带着小珠推门离去。
离开的苏云裳扣上房门后,在小珠耳畔低语几声,然后带着小珠向后面走去,到达最后一间房间时停下脚步,抬手敲响了房门。
“进来。”屋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苏云裳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房门随既向后掩去,却并未完全合上,留下一条大拇指般宽度的缝隙。
“你是谁?”见推门而入不是店小二,而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白依本能的问道。
苏云裳压下心中的悸动,轻了轻嗓子后道:“公子,求求您救救奴家的女儿吧!”顿了一下又道:“奴家知道自个的做法唐突了,但还请公子看在奴家救女心切上,忘公子大人大量不予计较。”眉头微蹙,热泪盈眶,将母亲对子女的关怀角色演绎的淋漓尽致。
对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女人白依本就不爽,在听到她清来此目的后横眉冷对,“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对女人知道自己会医术男人感到很惊讶,但仍处之泰然。
愁眉紧锁的女人说:“前些天,奴家返乡回程在路上遇见与公子同行的另一名公子救了一个小孩。”点到为止。
白依听了眼都没有抬一下说:“不,我不是说这个。”他将手中的书放下。
女人顿了顿,明白了男人的话,于是道:“多年前,奴家曾与公子有过一面之缘的,不过公子肯定不记得奴家的。”
“什么时候?”坐在桌前的白依双手微握,摆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女人并未忸怩作态,而是直言道:“在夏国同仁斋药铺里,这么多年,公子都未曾变化,不像奴家一年不如一年了。”
男人闻声眯了眯眼,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半晌后沉声道:“你认错人了,那不是在下。”
女人目瞪口呆,见男人神情自若并不是在撒谎,喃喃自语:“怎么会?不可能的,长得一模一样……”不能接受。
白依只是淡淡扫了女人一眼,然后说:“你可以出去了。”随后将放在桌上的书拿起,将视线移至上方。
“不。”女人一脸的惊惶失措,“公子求求您救救我女儿,我知道打扰公子休息了,望公子见量,还请公子救救我女儿吧,她太年轻了,路还很长着……”
白依眉头瞬间皱成了一团,自己已经解释清楚了自己不是她所找之人,她却还死缠乱打,虽然自己会医术,但从不轻易救人的立场让白依铁石心肠。
“我都说了,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一字一字从男人嘴里蹦出,泄落出男人隐忍的怒气已游走在崩溃边缘。
然尔他却不知道女人是铁了心的要缠着她,只见苏云裳鼻子一吸,泪瞬间从眼眶滑出,“公子,求你了……”女人说话的同时死死盯着男人的手。
白依抬眼便见女人含着泪却炯炯有神的双眼,随着女人看过来的视线,他才发现都是手中的‘内经学’惹得祸,不禁翻了个白眼。
他不再想解释,压下心中的愤怒屏息凝神:“出去。”
“求你了,公子……”女人死皮厚脸一句又一句的重复‘求你了,公子。’这句话,听得白依嘴直抽,特想将手中的医书撒个粉碎。
白依本就是偷偷逃婚而出,来前本是与弟弟商量三日后接上喜悦等人就离开冰焰国起程下个国都,结果红袍却派人来报要担隔几日,因为行船是红袍的,没有交通工具的他只能默默等待,本就窝得烦心的他,被眼前莫名其妙的女人一闹,胸膛内怒火中烧着。
白依虽怒不可揭,但却从不动手打女人,面对女人嘶力竭的哀嚎,他喊不来店小二,除了继续忍受便只能狂奔逃离。
他在逃与不逃之间彷徨。
生命之中,人需要等待的东西很多很多,仿佛一生都在不停的等待里度过着。因为等待,所以人才会渐渐成熟,也因为等待,所以让人渐渐思考。
苏婉宁的世界是一片黑暗,对于未知的一切,她心里更多是彷徨以及不安。沉默的等待就像是黑夜,一切悄无声息,静的一片死寂。
在望穿秋水中翘首以待,虽说怀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来此,但不得不说她的内心还是无比期待的。
片刻后,房门被推开,“小姐”小珠低呼了一声,快步走进屋,将苏婉宁扶起,“小姐,嬷嬷让奴婢带您过去。”一边说,一边带着苏婉宁往外走,动作疾切,苏婉宁脸上一喜,也顾不得多想,哪怕是看不见,也加快步伐,只为不让神医多等。
然尔出了门,苏婉宁便听到母亲尖锐的嘶叫,心中一顿,没走几步,小珠的声音在耳畔响,“小姐,您先在这等等,奴婢去看看。”装模作样的说道,话落便放开了女人,快步向前而去。
被丢在走道间的苏婉宁是一脸的茫然,母亲哀求的声音一道道传入耳内,接她过去,不是答应了吗?怎么会这样?男人的诅骂,女人的尖叫,苏婉宁心中一阵激然,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叫吼让她心惊肉跳,她有些害怕,扶着墙壁慢慢转过身去,然尔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道甩门的巨响声,然后一道白影冲出屋来。
“啊。”
她被男人奔出带来的疾风所袭,身子不由向右前方摔去。
惊声尖叫中一只猿臂爬上她的腰,向后一拉,苏婉宁瞬间摔入一具厚实的胸膛内。
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透明的空气间滑动,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女人那样迷茫的眼神慢慢往那儿一扫之后啥也看不清就垂下了眼帘。
这边抱住女人的白依却不由心神一荡,有一种很特殊而微妙的感觉顿时攫住了他的心灵。
原来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女子。
白依以前并不相信一见钟情这种事,现在他才知道所谓的不相信只不过是因为他遇见的女子全都不是眼前此女子。
白依从来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有几分欢喜又有几分酸楚,这几分欢喜和几分酸楚又渐渐弥漫,最后象浓浓的迷雾塞满了整个胸膛,心中一片的空灵,却又突然涌出尘埃落定的感觉。那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满足,因为她把白依的心都填满了,那又是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不满足,因为他还不能牵着她的手,还不能抱着她……原来上天早已注定,在三十五岁的某一天,会让他幸运地遇见这样一个女子。
苏婉宁站稳身子后,急忙退出男人的怀抱。
“姑娘,你没事吧?”直到女子慌忙退了,白依才回过神来。
单手撑墙的苏婉宁摇了摇头,虽然恼男子的莽撞,但从男子说话的语气中与身上散发出的气息里,能盼定对方并不是徒登之人。
弱态含羞,妖风靡丽。
女人不发一言却让男人为之神魂颠倒,正在忡怔间,视线里一只白色的绣花鞋出现在眼帘内。那是刚才苏婉宁踉跄间落下的。
白依不由自主的蹲下,拾起地上的绣花鞋,说:“姑娘,你的鞋掉了。”苏婉宁先是身形一顿,随既左手扶墙,单脚独立,刚想用脚去捡鞋,白依就握住了她的脚,“姑娘别动,很快就好。”苏婉宁满脸通红,羞愤欲死,白依嘴角含着笑早已经把鞋子拿过来,又自然而然左手半抱着苏婉宁扶住她,半蹲下身用右手帮她穿上了鞋,苏婉宁在满腔恼恨中头脑发懵,由着白依抱着她又帮她穿上鞋,鞋穿好后,苏婉宁半晌才惊觉这个动作实在实在是太亲密了,而眼前的男人只不过是个陌生人。
刹时间苏婉宁感觉四周安静地诡异,她的脸已经烧得可以烙饼了,但不能说话的她也只能向白依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白依却是落落大方,等她站稳后马上后退一步,让人觉得刚才的动作不过是很正常的帮忙并无不妥,看到女子无声感谢后他也只当姑娘在害羞,微笑着在苏婉宁耳边轻声说:“姑娘刚才正是对不住了,在下姓鱼,名白依,敢问姑娘芳名。”这就是白依,对喜欢的女子就懂得抓住机遇表现深情,处理起尴尬事件又行云流水。
苏婉宁还是不回答,反而因白依的靠近而向后退去,摸索着墙壁想要离开,男人高大的身形对处身黑暗中的她也造成了一种无声的压迫。
而这时,白依发现了女人的异常,正要进一步探索时,一道尖锐的声音从远至近传近两个人的耳朵里,“女儿,你没事吧?”
男人闻声看去,挑高了眉头。
“她是你的女儿?”看着扑到跟前扶住柔柳扶风的女人,白依目瞪口呆道。
“是的,公子。”苏云裳强忍心中的激动,可怜兮兮的泣语道。
“她的眼睛?”
“公子,我的女儿命好苦啊,她奸人所害……呜呜。”说着便哭了起来,完全不把女儿脸上的震惊放在眼底,疾声厉色编责着奸人的暴行。
“谁做的?”男人脸色瞬间铁青。
“那奸人是他国人,把我女儿害了就离开了。”苏云裳才不会把自己推到深渊的边缘,为了达到目的,她编责了一个谎言。
“我冰清玉洁、聪明灵俐的女儿被奸人所摅,本就无比可怜,可那奸人不仅糟蹋了我女儿的身体,还将她虐待致残。我女儿被那奸人弄瞎、毒哑,断手,呜呜。”什么叫倒打一耙,苏云裳将其演绎的淋漓尽致,转眼间她便从推波者变为斗不过恶霸的无辜者。
男人随着女人一声声令人发指的揭露,面色越来越难看,看着倚墙而靠的女人眼神里除了复杂的情绪便是浓浓的怜惜之情。
白依是个内心冷酷之人,但为人处事却很有一套,知道外圆内方,虽然有个性有原则,但外表上却很温和通融,说话很有艺术,眼色又好,很快就会看出谁喜欢什么谁讨厌什么谁需要什么,行动上就显得游刃有余。人长得得象个谦谦君子,温润如玉,个子高高的,虽然瘦但是那种结实的瘦,并不显得文弱,只是皮肤比别的男生白一点,看起来很斯文,正好完全掩盖了‘奸诈’的本质。很引女人注目,但女人却是一视同仁,并没对谁特别好,而且都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不容易接近,让女人觉得此男子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当然也不是没有对他主动的女子,但是他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指东说西,三招之内就能把人家挡住但又不会让人下不了台。
这样的一个八面灵珑的人,要拿下像苏婉宁这种一脑筋一根线的女人,虽然会有点难,但也只不过是个时间问题。
可自从听了心怡女人的遭遇,白依的心就被揪了起来,似乎被一只铁手般狠狠地攫住了,然后一下一下收紧,压制得简直喘不外气来。又仿佛是被人从心里抽出了一根丝,渐渐地拉长紧崩。本人憋着气不敢呼吸,就仿如一点动静就会把它崩断似的……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要漠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想用这个念头来抑制胸中的隐隐的不快的感觉,不想用别的言语来说出这种慢慢地而又有力地使他的心冷得紧缩起来的感觉。但是越压抑,这种感觉却增长起来,升到喉咙口,嘴里充满了干燥的苦味。
只因感卿一回眸,从此思卿朝与幕。
一见倾心,那一刹那的绚烂光华,从此将心遗忘在那未知的爱情路上。白依喜欢上了苏婉宁这个命运坎坷的女子。
她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女人。
大部份人都不相信一见钟情,因为两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与他(她)只见一眼。这样的爱不可能长久,只有在平淡生活中积累的爱才能走到最后。所以才有人感慨:人生若只如初见。话虽如此,可世间的情爱有多少不是从那一眼的钟情,那一眼的特别开始的呢。没有第一眼的相遇,相识,又哪里来以后的相知相惜。
佛语说,前生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繁华喧嚣的世界里,有多少人与我有那短暂的交汇,最终匆匆消失在人海。所以,在芸芸人海中,能够与人相遇,相恋,那是上苍多大的恩赐。白依对苏婉宁的过往虽然有些不能介怀,但却舍不得放手,他不能接受有缘无分。不想骗自己,谢谢上天让女人曾经来过,但是,很遗憾,你已经不纯洁了,你还是走开。
不想在经后的人生中每每想起这时换来的是一声叹息。
要怪就怪自己在对的时间没有遇到对的她,她的过往不是她的错,他不应该被嫉妒蒙蔽心灵,要知道在这世上要找一个对自己味口的人真的太难太难,如果简单,他不至于三十五年来第一次动心。
不知道这份感情能坚持多久,但是既然船来了,他没有理由还让自己站在桥上看风景,更何况从此可断了母亲的逼迫,何乐不为呢!
男人对女人采取的战略是论持久战,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退我进,敌驻我扰,敌疲我打。
但事出突然,时间紧凑,白依不打算绕圈子,决定速战速决。
他先是检查了女人的受创的部位,然后当着她母亲的面明确告知女人自己喜欢她,想要她,如果苏婉宁愿意做他的女人,他不仅愿意为她治好伤,还会娶她为妻。
什么叫天上掉馅饼?苏氏母女这一次真是感受深刻。为这突然得到的惊喜,苏云裳除了兴奋的头晕外,再也找不出其他的感觉。
而苏婉宁则被馅饼太重所带来的压力而沉默了。
和白依对自己的一见钟情不同,苏婉宁的感情是慢慢积累,水到渠成的。那时她对叶青冬就是这般。
小小的四合院里,屋里一片静悄悄的,没有人。只有窗外的月色照进来,在水波纹的地砖上洒下清冷的光辉。
她睁着眼,一动不动,思绪万千。
门开了,床榻前一个身影慢慢走近她的床榻。
那个身影在苏婉宁的床边坐下,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婉宁转眸看着黑暗中的对方,似乎一点也不诧异他会来,因为今晚是男人给她考虑三日之限的最后限期。
他低声问她:“想好了吗?”多此一举,聘礼男人已经在拿定主意的第二日便送到了女人母亲手里。
苏婉宁没有回答他,她强抑着哭泣的冲动摇晃着头。
他一愣,死死盯着昏暗光影下的女人,“不愿意还是没有想好?”
她还是摇头。
答应男人就是出卖自己,与自个最厌恶的青楼女行径没有区别。
拒绝男人,她有可能从此悲凄的过一生。
理智与情感在拔河。
她不想战争不曾拉开,自己便已先沦陷……
他坐在床榻前,而她躺在床榻上。
他低她高。
他一双俊目盯着她。
见女人的纤手要缩回去背子里去时,他有力的手立刻抓住了她的纤手,苏婉宁低呼一声,他已用力将她一提,将她从被窝里拖出,一把揽在怀中。
突来的变化杀了苏婉宁个错手不及,她无法支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她有点站不稳脚,只好与男人面对面,绵软地伏在他的肩上。
他转过她的脸,让她俯看着他,她一头散落的青丝披散着,垂落在她和他的脸侧两旁,将他和她围在了自然形成的青丝帏帐中。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她不由悄然羞红了脸。脑子里只有一个意识就是‘逃’。见她开始抗拒他,白依扣住苏婉宁的腰不让她离开,他定定看着她,道:“嫁给我,我可以让你站在最高点俯望众生。从此你可以一生不为生计烦恼,不看他人脸色过活。享尽荣华富贵,过着高人一等的生活。”
她是打心底受够了被人压榨的生活!
捉蛇抓七寸,男人的话无疑触动了女人灵魂深处最为渴望的心灵。
在她长长青丝形成的帷幕里,两人在暗沉的光线中相望,她似乎能看见他明亮的眼睛在闪着光芒,而他则从自己的脸部上方嗅闻到了她芳香的气息。
时光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两人心跳如鼓。
不知不觉地,他放在她的腰间的手慢慢往上移动,经过她柔细的背脊,到她滑腻的脖颈,然后移到她顺滑光亮的青丝里。
他的呼吸更加急促,她听到他紧张得吞咽着喉咙的声音。
他修长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抚摩着她的头发,然后按压着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朝着自己压下来……
他灼热的鼻息越来越近,苏婉宁只觉得全身更加虚软,她呜咽摇头,不要,不要。
他在黑暗里蹙眉,道:“要……”
不要——苏婉宁在摇头间,她的樱唇已被一个柔软而炽热的东西堵住……
势单力薄的女人怎么斗得过兵强马壮男人,苏婉宁的意识已经模糊,只能无力悬挂在白依的身上,任由他索取……
满室红浪翻滚,暗香动浮浅。
喜欢一等鸨母请大家收藏:()一等鸨母更新速度最快。(记住全网小说更新最快的枣子读书:www.zhaozhi.u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