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什么也不顾了的努力,而张学文——不要她了!
她惨惨的一笑,道:“好,我清楚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了,你回吧。”
张学文顿了一下,才道:“你、你要去哪里?”
王月莺直直的愣着眼睛,道:“你回吧,和你没关系了。”说罢沿着河边,高一脚低一脚的走起来,河边料峭的风中,她的长裙如同破败的蝴蝶翅膀一样忽闪着,手臂软软的垂着,整个人也像濒死的蝴蝶。
这是她走惯的路,一直走下去就是学文家,她不是要去找学文娘闹事,王月莺能干下那事,就不是这么点志气也没有,只是她现在脑子里浑浑噩噩的,啥想头也没有,心又不知道沉哪里去了,于是脚就没了管束,只顺着走惯的路走了下去。
今天的河水不像以往那样咆哮奔腾,倒是低低的有些呜咽之声,月莺麻木的走着,张学文毕竟不放心,远远的跟着,却也不愿意走近,耳朵里听着细细碎碎的声音,都好像是有人在戳着他的脊梁骨指指点点,越发离月莺远了几步。渐渐看见月莺只是走,没有跳河寻死的意思,终于也停下了。
王月莺一个人就这么迎着冷风,沿着冰冷的河滩越走越远,身前身后一片孤寂,人人都谈论着她。她是个热心人,平时很多人得了她的好处,实在没饭吃的上她家借钱,要是爹不在,她也敢自作主张接济几文,邻居家的女子求她帮忙描个红绣个花,她也很少推辞,平时对她有好感的人认真不少,身边总是围着好些人,然而此刻她是那么孤单,就一直麻木的走着,直到她走的没了影子,也没有人在这个当口愿意和她并肩站在一起,一起承受那能颠倒红尘的悠悠众生之口。
也不知一个人走了多久,就在她冷的快要没有知觉的时候,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你这是怎么了?”
月莺定睛一看,正是洋学生。他还坐着那辆怪车,正瞪着眼睛看自己闹的疯子一样的衣服头发。
月莺嘴角咧出一个惨惨的笑容,道:“我?你管得着吗?曹荣祥,有事办事,没事快滚!凭你也来笑话我?”
曹荣祥被她的笑容吓了一跳,摇着头,道:“不是,不是。我,我就是碰巧走过来。你、你没事吧?”
月莺心道:“关他什么事,无缘无故的,骂的着人家吗?”于是勉强摇摇头,不想理他,继续往前走。
曹荣祥诺诺一下,才道:“哎!你……我想打听一下,帆子集开花筒子的王庄头,他住什么地方你知道吗?我没来过,路不熟。”
尽管月莺现在心无旁骛的伤心,听这话也吃了一惊,慢慢把头拧向他,问:“你找王庄头干啥?”
曹荣祥脸色红了一红,犹豫一下就拿出一块玉坠子,道:“这事说起来怕你要笑话,我爹娘不知怎么就给我找了个……找了个亲事。那天一个老人来我家,我爹娘骗我说是我家的远房长辈,让我招呼一下,这个,我留学多年,家里的亲戚又多,也不认识,就当真了,招呼了一个小时多,他就走了,留下这个说是给我的见面礼。我推了半天,我爹娘叫我收下,我看那老人的衣着,家里也不像是没钱的,实在推不过就收下了。”
他把玉坠子举起一下给月莺看,脸也有些红了,才接着道:“今天我爹娘才告诉我,这玉坠是他们给我找的亲事的信物,那天来的王庄头就是我的岳父大人了。唉,这是从何说起,没想到我遇上这事,你不知道,在外面早就不时兴包办婚姻了,我要把坠子还给王庄头,和他解释解释,没有感情基础,我也耽误了人家姑娘不是?”
王月莺没想到世界原来这么小,她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突然问:“你的名字不是叫曹荣祥吗?怎么又叫云龙了?”
曹荣祥脱口道:“云龙是小时候上私塾,先生给起的表字,你怎么会知道?”
王月莺不答,拿过玉坠子仔细看,喃喃道:“这是我太婆婆传给我姥姥,我姥姥传给我娘,我娘又给我的,我本来想带去学文家,你既然送回来,我就带着吧。”
曹荣祥大惊,结结巴巴的道:“这、这,难道,我许下的亲事就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