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所谓缘分(2 / 2)

罢了,左右都是因为爱。

书上说,爱是毁灭,也是希望。但是爱总归是多于恨的。

薄雪本想再说几句指责的话,心底却有一块地方变得柔软,语气也变得软和:“很晚了,早点回吧。你既然不想死,就好好活着吧。”说着她掏出钱付了款,转身走了。

舒桐想掏钱包,却慢了半拍,他惊讶地望着这个主动付酒钱的小姑娘。头一次让女人请吃饭,他还真不习惯!

舒桐嘴裏说着“我送你!”,但是挣扎了几下却没有站起来,歪在椅子上睡着了,嘴裏还叫着“小影,小影……”酒馆老板看见他喝成这样,直接打电话叫来了他的司机。

灯塔倒了,而前方的路还很长,就算没有指明星,也要自己摸索着往前走。

更何况,小影姐死前交代过了“要坚强”。

没有了左小影,薄雪决定做自己的灯塔。不仅要照亮自己前方的路,还要照顾左小影的父母还有那些和她一样受资助的孩子们。

薄雪一向很努力,期末的时候又拿到了全校最高的奖学金。宿舍的同胞们都羡慕死她了。她们不知道左小影将钱全部留给了薄雪,还以为她没有了左小影的资助,才会吃力地生活着。

宿舍的人只知道她生活不易,自小失去父亲,继父对她和她妈妈不好。她自小一个人在这个城市生活,只有左小影资助她。后来左小影去世,她的生活好像更加艰难了,人也瘦得不成样子,每天忙得连影子都不容易见着。

这不,刚考试完,她就忙着找暑假兼职了。

以往放了暑假,她都是回左小影家,帮她打理夜总会的事情;现在她无家可归,只能在这个城市找零工做。

零工不好找,因为暑假就两个月,很少有人愿意请只做两个月的员工。

待宿舍的人都走了,锺晴悄悄对她说:“雪儿,我有个亲戚所在的公司招人,你要不去试试?我跟她讲了你的情况,她愿意让你做两个月的助理。”

薄雪感激地冲她笑笑。

锺晴赞叹道:“这么漂亮的姑娘,为什么总是冷冰冰的呢?笑笑才对嘛!你这一笑不知道要迷倒多少个总裁!”

校园里的同学们都忙着追总裁文,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时间,总有花痴女抱着小说流口水。

薄雪宿舍的人,除了薄雪,几乎人人都追总裁文。

锺晴问:“你为什么不追总裁文?”

薄雪说:“那个……我比总裁更忙。”

她的确比“总裁”还要忙。她还没有解决好应聘的事情,就面临了第一个难题——住。暑假学校是不让学生住的。去年她在一家酒店当文秘,那里是有集体宿舍的。锺晴介绍的是一家房地产公司,应该不包住吧。

锺晴说:“他们有中层干部住的集体宿舍,三五个人住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我可以找我亲戚帮你要个免费名额,住两个月。”

锺晴的亲戚叫锺芳,是个热心且性格大大咧咧的少妇,看习惯了锺晴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娇女,对薄雪这种上大二就打工、看起来朴素、文静、有礼貌的女孩子特别有好感。

应聘那天,薄雪特地穿了一套比较正式的套装。说是应聘,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因为就是给芳姐做助理。看着芳姐得意的笑容,薄雪有点无语。

芳姐说:“我的助理上个月辞职了,刚好小晴跟我说了你的事,我觉得可以让你做两个月。两个月后我就说你能力不行,把你开了,再换一个新的。无所谓,反正我的助理经常换。今年已经换了三个助理了,平均两月换一个。”

薄雪更无语了。

芳姐十分能说会道,讲话跟竹筒倒豆子一样,把经常换助理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芳姐说:“并不是那些孩子不够优秀,也不是我太苛待下面的人,实在是因为公司有个‘母老虎’,吓得每个人都干不长。”

芳姐说的这个“母老虎”姓林,是老总的助理。她单恋老总很多年,在公司嚣张跋扈,总是以老板娘自居。

薄雪问:“那真正的老板娘呢?”

芳姐认为薄雪问到点子上了,猛地用力拍了拍薄雪瘦弱的肩膀,吓得她大叫一声。

芳姐说:“我们总裁年轻、人帅、多金,就是运气不怎么样。他的第一个老婆死了,而且死得很惨;第二个老婆跟他离了,据说离婚的过程很惨,差点闹出人命。经过两次刺|激,总裁就伤心得有点呆了,所以那个林若然才趁着总裁糊涂不管事,在公司为所欲为。”

说到这裏,锺芳有点伤感。

想当年,公司朝气蓬勃,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随着两个老板娘的先后离去,老总的心和脑子也被带走了。总裁最近一次来公司,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事情了。他来的时候竟是一副宿醉未醒、衣衫不整的样子,乍一看,她还以为公司来了个捡破烂的“犀利哥”呢!哪里还认得出他是他们风度翩翩的总裁?

薄雪愕然,觉得芳姐说得有点夸张了,便半信半疑地问:“至于吗?为了女人变成那样?”

芳姐不无惋惜地说:“唉,一言难尽啊!你进来了,我们会帮你全面‘科普’公司这些八卦的,保证让你明白这其中的曲折离奇。”

薄雪只得道:“好吧!”说着,她就去办入职手续。

她走之前,芳姐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要丢掉玻璃心,做好被林若然打击虐待的准备。要不哭,要挺住,要加油。她会与薄雪同在!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薄雪咳了一声说:“芳姐,咱们不是在灾区!”

芳姐叹了口气说:“谁说不是?咱是重灾区!对了,你还得保密两件事,第一就是你做零工的事,第二就是你住中层干部宿舍的事,提都不能提!”

薄雪赶紧答应了。

薄雪的宿舍说是宿舍,其实是一间最小的储物间。裏面只摆了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布衣柜,床边放了只小板凳充当床头柜。芳姐表示十分抱歉,让她将就点,薄雪却十分感激地说:“得谢谢你冒险让我住进来,其实已经很好了。”

薄雪想想自己之前吃过的苦,觉得这何止是很好,简直是奢侈了。

何况是人家顶着风险帮自己,薄雪觉得没有资格抱怨什么,很知足。

同住的都是一个公司,一个部门的人,用芳姐的话说,是“自己人”。因为芳姐跟其他同事说薄雪是她的亲戚,所以同事们对她都挺热心关照的。

入住那天,锺晴帮她一块儿收拾了行李,还热心地帮她打扫了房间,最后陪她去了旁边的超市,买生活用品。准备安顿好一切,薄雪明天就准备开始上班了。

在超市里,她们遇见了一个奇葩的女人。当时她们正在选洗发水,那个女人也挎了个篮子正在那里选商品。

薄雪之所以关注到她,完全是因为锺晴悄悄指着她对薄雪说:“你看,那个女人真有钱啊!竟然穿着香奈尔的衣服,拎着普拉达的包包,但是又不像女老板。”锺晴是个奢侈品控,一看见那种牌子的衣服和包包就挪不开眼睛。后边那个女人听见她们的对话,见锺晴眼馋地盯着她的包,便故意将包往前拱了拱,以便让锺晴看得更清楚。

薄雪打量了那女人一眼,她约莫三十多岁,打扮入时,身上首饰戴了不少;妆有点浓,举止骄傲,一直昂着头;她斜着眼扫描货架上的商品,那眼神跟在垃圾堆里挑东西一样。

薄雪一看完,立马淡定地对锺晴说:“老大,请擦掉你的口水!”

薄雪这样淡定,那个女人反而不淡定了。她今天精心打扮后才出门的,穿了一身名牌,锺晴这样的表情才算是正常的嘛,这个瘦瘦弱弱的小姑娘怎么能无视她?

她看到薄雪伸手拿了一瓶“XX”牌的洗发水,便轻轻笑了一声说:“哟,小妹妹,你习习用这个牌子的洗发水?”

薄雪从来不和陌生人说话。

锺晴曾经说过,想让薄雪说句话真是比哄自己男朋友开心还难。她连跟身边的人都很少说话,更何况是跟一个没有好感的陌生人。所以薄雪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这瓶洗发水的说明,没有回答。

气氛有点尴尬。

锺晴见这样,连忙打圆场说:“是啊,是啊,小姐,我们雪儿习习用这种牌子的洗发水。”

那个女人看了锺晴谄媚积极的样子,笑意更浓了,一脸玩味儿的表情:“真巧啊,我女儿也习习用这种牌子的洗发水呢!”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特地将“女儿”两个字夸张地加重了语气。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薄雪听起来就有了防备,觉得这女人话里有话。但是锺晴的眼睛里只有这个女人的衣服和包包,根本没有听出来,仍然热情积极地说:“是吗是吗?原来您这种有钱人也给女儿用这种牌子的洗发水啊,竟然和我们一样,真想不到!您女儿多大了啊?”

那个女人扯着嘴角笑着说:“我女儿今年两岁多了,叫甜甜,好听吧?是只泰迪犬,我可宝贝她呢!”

锺晴顿时石化了,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那个女人见锺晴这表情,更乐了,说:“我怎么可能用这种牌子的洗发水呢?会伤发质的。我用的都是外国进口的洗发水,国际品牌的。你们买的这种廉价货,我平时只用来给我的狗洗澡。”

薄雪突然抬起来头来盯着她说:“阿姨,甜甜是您女儿是吧?请问您是顺产生的她,还是剖腹生的她?”

锺晴顿时不给面子地笑了,而且笑得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旁边围观的三五个人也笑了。

那个女人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满脸涨得通红。她还想说写什么,刚准备开口,薄雪却懒得理她,很利索地转身,准备去付款了。锺晴很热情地对这个女人说:“阿姨,您慢慢给您女儿买东西,我们先走了哈!”说着一溜烟儿地跟着薄雪跑了,只传来她的哈哈大笑声。

笑完了,两个人在路边的速食店一人买了一杯奶茶,边走边喝。

锺晴突然十分失落地说:“有朝一日,我也要找个英俊的总裁嫁了。我要让他给我买香奈尔、普拉达。我也要养泰迪,也要拿你这种牌子的洗发水给它洗澡……”

薄雪被噎了一下,白了她一眼,说:“你是不是想毁了这个牌子,让我以后再也不用了?”

锺晴大笑,想想又无比向往地说:“哎,你说凭什么有人就能买得起这种名牌衣服、名牌包?一个包的钱估计比我将来一年的工资还要多……嗯,我一定要找总裁,对了,最好是你们公司的总裁!”说着,她捧起自己的脸做花痴状,口水几乎都要流出来,“雪儿,你知道吗?你们总裁大人是我身边唯一一个最像港台言情小说里的总裁,我听芳姐说,他的总资产有上百亿,百亿啊!你知道吗?”

百亿有多少,薄雪不知道。别人的百亿跟她有什么关系?所以她面不改色心不跳,而锺晴则激动得仿佛那资产里有一半是她的一样。

锺晴见薄雪没有什么表情,依然像个冰块,有点不高兴地问:“上百亿啊,你不激动吗?”

薄雪说:“那是别人的,又不是我的。”

锺晴顿时觉得生活没有了希望。不过她天生乐观,很快就振作了起来,继续犯她的花痴:“关键是这个男人不仅是富二代,而且是官二代。他家有很深厚的背景,你知道吗?”

薄雪愣了一下,突然想到那个悲伤的男人,舒桐。舒桐倒是和这个总裁挺像。据说舒桐的妈妈是个商人,他爸爸是个红二代,家里势力非常了得。她瞟了锺晴一眼,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是富二代,不是官二代,他那么年轻怎么能有那么多资产?”

锺晴说:“你懂什么?这钱啊,百分之九十九是他自己挣的,他妈只是给了他点资本而已。”

薄雪说:“傻丫头,别天真了。你妈给你一块钱,你能十年变成一百亿吗?但是他妈给他一亿,十年变一百亿是妥妥的。”

锺晴嘴裏像塞了个热萝卜,反驳说:“你干吗总这样看人家?你们总裁多帅啊,我有一次跟着芳姐去蹭年会,天哪,你没有看见,那真是比韩国所有的欧巴都要帅!”

薄雪笑着摇了摇头:“芳姐告诉我,自从经历了两次失败的婚姻之后,这个帅总裁已经变成了‘犀利哥’。对了,你不是说他能力强吗?芳姐还说了,现在他天天用脚思考问题,而且还拴了个变态的‘母老虎’在公司。”

虽然是玩笑话,但是没有想到,她上班不久就跟这只“母老虎”狭路相逢了。

上班有一周了,薄雪渐渐熟悉了企划部门的工作。她是芳姐的助理,工作无非是替她起草些文件,修改一些方案的格式,跑跑腿打印文件什么的。对于她这种本科中文系的学生,且有丰富打工经验的人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因为在左小影那里也学到过不少关于企划的知识,所以她还能帮芳姐不少忙。她之前帮左小影做的是夜总会的宣传,而现在做的工作是全市最好的房地产公司的宣传,虽然不是同一行业,但是在企划宣传上,两者大同小异。

薄雪是个很爱学习的人,这不仅体现在功课上,也体现在工作上。恐怕只有她这样一路走来的人,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和机会的来之不易,。比如妈妈,那么聪慧的女人,如果当年能有读书的机会,走出大山,就不至于落到那样的命运。

想到妈妈,薄雪的心照例疼得难受。除了左小影,她最牵挂的就是妈妈了。不知道她在家里过得可好,是否还在受着继父的气。

在她的心裏,有一个小秘密。她想早点存够钱,在这个城市买幢房子,把妈妈接到这裏一起生活。这个目标马上就要实现了,还差一点点钱而已。

虽然她大可以拿左小影留下的钱来买房子,但是她从来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她想用自己的钱买房子。

左小影的钱除了用来赡养她的父母,继续资助那些孩子,绝不能占为己用,这是薄雪给自己定下的规矩。她心裏想着,哪怕有一天没有钱了,再重新回到那个噩梦一样的山村,也不能乱花小影姐留下的一分钱。

这样一份薪水不高,甚至有点累的工作,对薄雪来说,简直是太珍贵了。她每天都努力勤奋地干活,积极向芳姐和其他同事学习、请教;即使下班了,也还一个人卖力地在办公室里看资料,学习专业知识。

这天,薄雪替芳姐改完一篇策划书后,便安静地坐在那里学习关于房地产知识的资料。突然,办公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吓了她一跳,但是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居然没有感到吃惊,好像已经习已为常。

一阵刺鼻的香味儿扑面而来,熏得薄雪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只见一个身着精致套装,打扮入时的女人冲了进来,将一份文件砸向了芳姐。

没错,是砸。

她人还离芳姐老远,就将文件砸了过来,刚好砸在芳姐的头上。芳姐没有恼怒,竟然还客气地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叫了声:“林助理好!”

哦,原来这是传说中的“母老虎”,不过怎么感觉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薄雪心想。

林助理像吃了火药一样,拍着桌子骂芳姐:“据说你也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啊,你的毕业证是买的吧?你这是策划书吗?给我写的什么东西!你还有脸交给我看!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你就滚蛋啊,你以为我们拿钱是养你们这些废物的吗?!”

芳姐涨红了脸,嘴上却应道:“林助理,哪里不好,您指点下,我这就改。”

林助理这样子根本就不像谈工作,反而就像是在找碴。她指着芳姐跳脚大骂,就好像她只是在找工具发泄一样。

看芳姐被骂得可怜,薄雪走了过去,将地上散落的策划书一张一张捡起来,掸去灰尘,再整理好。她轻轻地问:“林助理,您好。这策划书是锺经理口述的,我打的字。请问哪些地方错了,我这就改,您别生气!”

薄雪说着的时候,林若然转头看她,两人这才发现原来是“故人”!

林若然照旧穿着一身名牌,化着浓妆。她瞧着眼前这人竟然是那天在超市让她吃瘪的姑娘,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冷笑着说:“哟,真是不凑巧啊。你不会告诉我,你是这儿的员工吧?”

芳姐看着这阵势,觉得不妙,雪儿竟然认识这“母老虎”?而看这架势,俩人绝不是朋友。

林若然简直要气坏了,她多少年没有受过这种委屈了?这姑娘居然让她下不了台!真是天助她也,又让这小姑娘落到了她的手里。

林若然有些兴奋了!

芳姐连忙将薄雪挡在身后说:“这个,林助理,薄雪这丫头是我新招的助理,工作刚刚才上手,还没有给您介绍,莫怪,莫怪。雪儿,赶紧给林助理问好,这可是咱们部门的直接领导呢!”

薄雪正准备开口问好,林若然毫不客气地挥了挥手说:“得,我消受不起。这丫头可不是简单的人哪!不过锺经理,我问问你,这丫头这么小,成年了没有?难道咱们公司穷得要招童工了?看看她这形象,真是丢人现眼!我们公司怎么能要这种人?像个侏儒似的,影响公司的形象。看来我得说说人事部门的人了,什么阿猫阿狗都往公司招。我们可是大公司,对人才的要求很高的,不是捡破烂儿的,也不是废品收购站!”

锺芳连忙说:“她毕业于南大,我亲自考核的!”

当初薄雪进来的时候锺芳就跟她说好了,如果被林若然发现她是个在校大学生,肯定第一时间要滚蛋的。所以,对外她一定要说自己已经毕业了,是芳姐亲自考核录用的。

林若然轻蔑地看了芳姐一眼说:“你亲自考核的我才不相信,你自己都是个废物,你招的人不都和你一样?”

薄雪听着林若然越说越无礼,越来越刻薄,便说了句:“林助理,您是我们的直接领导,请问您为什么招了锺助理这样的废物来公司工作,而且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谁都知道,芳姐是公司的老员工,和林若然是同年进公司的。

林若然被堵得半天说不了话,脸都憋青了。芳姐见薄雪惹了祸,连忙拉薄雪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得罪人。

薄雪冲她报以安慰的一笑。

她心裏暗暗做了打算。她从来都觉得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今天就算被炒了鱿鱼,也只能说她注定与这份工作无缘,勉强做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

薄雪见林若然找不到什么话反驳,便将文件展开,公事公办地说:“林助理,请您指导,哪些错了,我立刻去改。”

林若然突然诡异地笑了笑说:“不错,不错。小姑娘嘴巴真厉害,我早见识过了。这也是一个优点啊,我真为我们公司有你这么优秀的员工而感到骄傲!”

听到她突然夸自己,薄雪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芳姐也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心裏给薄雪点了蜡烛。

林若然心眼儿非常小,成天正事儿不干,专门盯着别人。不惹她,她也要盯着别人咬几口;别人要是敢惹她,她肯定把那个人往死里咬,不达目的不罢休,简直就是一个神经病。

薄雪这丫头毕竟还年轻啊,怎么就惹上了这个变态!

薄雪当然不知道林若然的性格,她甚至不知道这个人就是左小影给她讲了无数遍的、舒女士身边那个狗腿林若然!当年左小影和舒桐走到离婚那一步,这位林若然小姐“功不可没”啊!

薄雪只知道她是林助理,江南国际的总裁助理。在这个公司,公司员工是严格遵从上下级关系的,大家从来不敢公开提上级的名字。

林若然望着薄雪冷笑了几声,又突然变得极其温柔地对锺芳说:“锺助理,像薄小姐这样优秀的人才,给你当助理可真是屈才了啊!”说着得意地扭着胯走了。

剩下芳姐惊了半身冷汗,待她走远了,才哀号道:“傻姑娘,你这下可惨了!”

薄雪听林若然这样说也觉得心裏怵怵的,不知道她临走时甩的这句话和那个阴森森的冷笑到底是什么意思,实在不行的话,大不了辞职走人。

芳姐说:“这事儿没那么简单。林助理简直像个容嬷嬷一样,这些年啥都没有干,就光变着法儿给人穿小鞋了。”

薄雪突然问:“林助理和你同年大学毕业,同年进的公司是吧?”

芳姐说:“是啊,大家都知道。”

薄雪突然笑着说:“那她年纪和你一样大,也三十多了?”

芳姐点头:“是啊,怎么了?”

薄雪笑着说:“没什么。你刚刚生了孩子是不是?她是不是还没有结婚?”

芳姐继续点头说:“是啊,你怎么知道?她暗恋我们老总,这些年跟在人家身边一直不嫁,等着做总裁夫人呢!”

薄雪忍不住大笑说:“我曾经在书上看过一句话,说人活在世界上一定要遵循人类发展的自然规律,该结婚就结婚,该生娃就生娃,特别是女人。不然年纪大了没有结婚,一个人孤单寂寞‘剩下’太久了,就容易‘剩’成变态!”

芳姐和办公室其他同事听了都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