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雪向来是那种不怕事儿的人。其实说实话,像她这样经历了这么多事还一路走过来的人,死都不怕了,还怕林助理这种小人做什么?
她真的不怕别人赶她走,但是的确挺膈应——被人耍着玩,还不能反抗。
比如说现在。
她已经在骄阳似火的天空下奔跑了几个小时,晒得像非洲人一样,别说流汗,就差被晒出人油了。
要是林助理炒了她,她不觉得奇怪,可那个死变态竟然派她出来跑业务,让她发传单!
没错,所有的业务员在盛夏的中午都回去避暑了,林助理却派她出来发传单。说是临时人手不够,从企划部借人。如果她不去,就扣部门员工们的奖金。
你们见过领导拿一个部门的人的利益绑架一个员工吗?
林助理就是这种人。
想到芳姐他们对自己这么好,却要被连累挨骂和扣奖金,薄雪就只好咬牙忍了。
她没有在心裏骂林助理,只是责怪自己——这么多年了,臭脾气还是改不了。遇上林助理这种变态的疯狗,她就应该绕着走。,就算被咬了也不能吭声,怎么可以被狗咬了就去咬狗呢?结果就是现在被疯狗咬住不放了。
薄雪找营销部的人借了一套临时工作制服,抱着一摞传单,手也酸了,嘴也说破皮了,脸都笑得僵硬了,但是她还在坚持,保持甜甜的微笑向路人递上传单:“您好,有兴趣可以看看我们新楼盘!”
渐渐地,她感觉到了头晕眼花,耳鸣,就在她想着自己是不是要晕倒在大街上的时候,一杯清凉的绿茶冰沙递到了她的面前。
她勉强抬眸,定神一看,竟然是舒桐。
他照旧是一副憔悴落寞的样子,穿着稍稍比原来整齐了,脸上是揶揄的笑:“江南国际是三无公司吗?竟然这样虐待员工,大中午让你出来发传单。”
薄雪本来还想着他是仇人,不能没骨气地喝他买的东西。但是看着冰得冒气儿的冰沙,实在抵挡不了诱惑,便十分不客气地接过来,狠狠地喝了一大口,这才觉得从沙漠中回到了现实,生命指数回来一半。
盛夏的中午,两个人坐在舒桐开着冷气的车上。薄雪狠狠吸了几口凉气,给自己补充着能量,闭目休息了好久,火热的体温才恢复到正常,气息也顺了很多。想到林助理那张嘚瑟的嘴脸,薄雪嘴裏含着冰沙,含糊不清地说:“是啊是啊,我们公司就跟山西黑煤窑一样黑,老板都是死变态!”
舒桐愣了一下,咳了一声:“不会吧?这又不是旧社会,哪里会有这样刻薄的老板?”
薄雪说:“那你看我现在像芦柴棒吗?”
舒桐淡淡地看了一眼弱不禁风、晒得像非洲人一样的她,说:“挺像的。”
薄雪说:“那就是因为我生活在旧社会啊!”
舒桐干脆闭着嘴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他说:“我觉得你更像巴格达的难民和非洲的饥饿儿童。”
舒桐觉得两人这次见面比上次好多了,至少薄雪没有那样仇恨他了,态度也好了很多,至少愿意跟他说几句话。薄雪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心想着,人家大热天给我送绿豆冰沙,也算是恩人了,所以不由得态度软和了一些。更何况逝者已逝,还能怎么样?
车窗外骄阳似火,车内却凉快得像天堂,两个人静静地看着车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
气氛缓和了,话题就好找了。舒桐打量了她一下,说:“这就是你暑假的工作?”
薄雪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是的,同宿舍的姐姐介绍的,给她亲戚当助理。时间是两个月。”
舒桐又不着痕迹地看了看她的制服,说:“需要大热天出来发传单吗?”
薄雪叹了口气说:“别提了,得罪人了,被穿了小鞋。”顿了一下,又说,“不过这件事怪我。”
舒桐说:“你怎么惹人家了?”
薄雪说:“简单来说吧,我遇上了一条狗,它突然咬了我一口,我惯性地回咬了它一口。咬完后,别人告诉我,这是条变态多年的疯狗,于是我就被这只狗追着咬了。”
舒桐将手抵在嘴边轻轻咳嗽了一下,才努力压制住笑声,说:“所以你就被打击报复了?”
薄雪哀怨地点了点头。
舒桐轻笑了一声,说:“好吧,可怜的小家伙,还没有吃午饭吧?想吃什么?”
薄雪说:“算了,谢谢你的冰沙和空调,我得继续去干活了。这几捆宣传单要是发不完,明天还得继续呢,我可不想明天继续在太阳下边晒着。”
舒桐说:“放心,明天据说有暴雨,不会有太阳晒了!”
薄雪瞪着他,他忍不住乐了。
终于在薄雪面前占了回上风,一雪前耻,真是快意!这丫头牙尖嘴利的,脑子还特别灵活,一句话总能把他呛死,这次总算扳回一局!
舒桐看着薄雪又抱着一摞宣传单,很敬业地向路人发放,他看了很久,然后将车启动了。
车开向了江南国际房产公司的总部。
他太久没去公司了,听说业绩越来越差,内部管理也混乱了起来。舒桐有些头疼。想到薄雪那天晚上丢下的那句话“既然死不了,就好好活着吧!”他想着生活总得继续,日子也得过下去,公司也有小影的心血,他也是时候调整调整自己的状态,好好工作了。
很久没有来公司了,很多新的面孔他都不认识。据说中层都换了几茬,高层也换了好几个,帅不在,军心动,这是必然的结果。
林若然许久没有见到舒桐了,有些撒娇地说:“舒总,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公司的事情我要向你汇报呢!”
舒桐疲惫地说:“前些时间去了小影老家,累,有事改天说吧。替我召开全部中高层会议,所有的人必须到场。”
舒桐一直对林若然公事公办,这一年自左小影死后,他连话都不想和她说,更不想跟她见面。林若然只能天天往舒女士那里跑,打听他的消息。
可是舒女士也没有自己儿子的消息。
他把自己锁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悲伤,拒绝了所有的人和事的打扰,包括自己的母亲和最重要的事业。
会议室在36楼。
下午四点多,原本是盛夏太阳最烈的时候,突然乌云压城,天瞬间变得要塌下来一样,狂风大作,电闪雷鸣,搅得人心裏十分烦躁。
舒桐正在听着中高层争吵,各说各有理。他突然拿出手机看了下天气预报。其实不用看也知道,这肯定是暴雨前的前兆。
也许是下雨前空气烦闷,舒桐渐渐觉得不安起来,心情也越来越焦躁,耳边早就听不见中高层争吵的声音,心绪早就飞到了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里。他仿佛看见一个瘦弱的、倔强的女孩在狂风中给路人发传单。大雨倾盆,将她和那摞纸淋个透湿。
偏偏这孩子还特别敬业,嗓子嘶哑了依然坚持,保持甜甜的微笑。他想:如果每个发传单的业务员都像她这样,房子何愁卖不出去?
想到这裏,舒桐突然一挥手站起来,所有的人都停止了争吵,诧异地看着他。他皱着眉头望着这些人,说:“我这么久没有来公司,你们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向我汇报吗?就只当着我的面吵架?那你们继续吵吧,我先走一步。林助理,你来主持会议,看着他们吵,不吵到六点不下班,谁也不许提前走,不然就扣年终奖!”说着,他看了眼神情尴尬的众人,转身走了。
他开车驶出公司大厦的地下停车场的时候,正赶上一场瓢泼大雨。大雨砸得路人尖叫着奔跑,四处找躲的地方。这种雨势,一秒钟就能把人全身淋透。
刚刚开始变天的时候,薄雪想着手头还有最后一捆宣传单,干脆发完再走,也许可以在大雨来临之前发完。舒桐那家伙不是说了吗,明天有特大暴雨,何必留个尾巴让林助理找碴,找自己部门的麻烦?
正是抱着这种侥幸心理,所以薄雪才又发了一阵儿。却不想大雨来得那么快,她还来不及躲雨便被暴雨迎头浇到脚。她下意识地先将这些宣传单藏在了怀里,然后迅速地从包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子,将这些广告宣传单装了进去,再装进包里,最后藏在了怀里紧紧护着。
因为忙着藏广告宣传单,所以等她藏好准备去找避雨的地方的时候,才发现所有能避雨的店铺里裡外外全是人,人挤得都站不下了。她很努力才占到一个位置,稍稍能避下雨,但她还是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了。
舒桐开车经过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景象。
这哪里是在避雨?一半身子在屋檐下,一半身子在雨中,一只手还很奇怪地将包抱在怀里,这是什么奇怪的姿势?
舒桐左看右看,车里没有雨伞。他想了想,直接冲过去,将这倒霉的丫头一把拉住,向车里跑去。
薄雪吓得“呀”了一声,还以为遇上抢劫的了,吓了一跳,赶紧把包护紧。看清楚是舒桐后,她才放心地跟着他跑。
虽然只有几步路,花了总共不到几秒的时间,但舒桐全身也被淋湿了。
薄雪被舒桐一把塞进了车里,她连忙去拿包。舒桐没好气地笑着问:“包里装着钱吗?怕淋湿了还是怕被抢?”
薄雪一边往外拿东西一边说:“是啊,是啊。”
薄雪小心地将塑料袋打开,赫然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广告单!
舒桐顿时就来了气:“我以为是百元大钞呢,怎么是一堆废纸?至于吗?你将这塑料袋护着你的小脑袋瓜子,就不会淋成这样;你将这塑料袋护着你的包,你包里的手机和钱就不至于被泡水,可是你这个小傻瓜竟然……”说着,舒桐都气得不忍心说下去了。
薄雪白了他一眼,说:“这可不是废纸。这是我们部门的人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成果,跟自己孩子一样。你看,这宣传页漂亮吧?是我们部门的老大芳姐亲自设计的,设计师红姐做的,漂亮吧?文字是不是很经典?是我们文案姐姐想的,她可有才华了……”
薄雪一边抚去宣传单上的水珠,一边用干纸巾小心地擦了又擦,还自豪地向舒桐介绍同事们的劳动成果。
薄雪虽然才入职几天,但是对企划部有着极深的感情。可能这些宣传单在别人眼里和废纸没有什么区别,但薄雪却认为这是他们极其优秀的劳动成果。因为她知道这张纸产生的来之不易,是众人心血的结晶。
舒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说:“你在企划部当助理?”
薄雪擦拭着宣传页,头也不抬地说:“是啊,这些就是我们的作品。漂亮吧?”
舒桐面无表情地说:“嗯,漂亮!”
车平稳地开着。虽然下了暴雨,但是天气依然十分闷热。车里开着空调,不一会儿,湿透的衣服也快风干了,薄雪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舒桐的眉头皱了皱,把车开进了一家商场,直接将她领到了一个女装专柜,让服务员给她换一身干净衣服。
薄雪了解了他的意图后,坚决拒绝。
舒桐说:“少废话,你不想生病就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
薄雪说:“你送我回宿舍就行了,这裏的衣服我不要,我还不起钱!”
舒桐恼火地说:“我送你,要还什么?”
薄雪说:“对不起,我跟你不熟,不要你送!”说着转身就走了。
专卖店的服务小姐呆了,手足无措地看着舒桐。舒桐愣了愣,只好抱歉地跟人家笑了笑,转身去寻薄雪。
车上,薄雪说:“谢谢你今天帮了我两次,但是咱俩不算朋友是不是?我是个清贫的学生,咱们俩的消费水平不一样。你给我买冰沙,我可以高兴地吃,但是如果你送我那种衣服,我不能要,希望你理解。”
薄雪是经过思考才说这样的话的。她并不是不赶流行,这种衣服她在电视上也看到过,一套衣服起码得十万元!天哪,她一个要靠打工挣学费的穷学生,怎么能接受这种礼物?何况还是舒桐要送给她。
想着,她又觉得自己小心眼了,于是她咧嘴笑了笑说:“我是不是挺小把式的?把钱看得很重?努力跟你搞阶级分化?”
舒桐静静地开着车,没有回答她。
她有些不安,问:“你生气了?”
舒桐看了她一眼,说:“没有,只是头一次看见你笑,觉得很美!”
薄雪呆了,脸也红了。
舒桐突然觉得脸热热的。
许久他才笑着说:“好吧,你是第二个拒绝收我礼物的人。第一个是你小影姐,她那时候也挺倔的,也跟我搞过阶级分化。”
说到左小影,薄雪的心突然疼了下。
舒桐也是。
两个人都沉默了。
舒桐握着方向盘,问:“你恨我是吗?怪我害死了你小影姐?”
薄雪恢复了冰冷,不再说话。
舒桐问了薄雪的地址,然后问:“这是公司的宿舍?”
薄雪说:“嗯。本来我没有资格住,是芳姐破例让我住的。”
舒桐也“嗯”了一声。
下车的时候,薄雪说:“谢谢你,但是我不跟你说再见。”
舒桐皱着眉头说:“为什么?”
薄雪说:“因为我们不是朋友。”
舒桐的心紧了一下,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她瘦弱的身影慢慢走进小区。
夏天的雨像婴儿的情绪一样,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刚刚天还黑得像世界末日一样,这会儿又在傍晚六点多锺的时候亮如白昼。就像爱情一样,悄无声息,来去不受控制。
第二天,薄雪病了。经过昨天那样的折腾,不病才怪。但是想到林助理那个变态,她还是昏昏沉沉坚持去上班了。
今天还是暴雨,林助理当然不能再派她出去发传单了,因为街上一个人也没有。但是林助理总能找到新的办法折磨她。
下雨天可以不发传单,但是可以去给各售楼部送资料啊。于是,薄雪打着伞和司机一家一家地跑。她的鞋湿了,衣服也湿了,狂风暴雨之下,雨伞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薄雪就像是漂浮在海面上接受狂风暴雨洗礼的小船,随风浪颠簸,完全不受控制。
薄雪觉得很坦然。这是她的工作,比这更苦的日子她都捱过来了,并不算什么。虽然精神上很励志,但是她的身体却受不住。因为生病,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连司机小杨都看不下去了,说:“咱们避避雨吧?”
薄雪说:“没关系。你躲车里好了,我来送。这么多,今天送不完,明天还得跑一趟,况且各售楼部都急着要新资料呢!”
本来林助理就交代过小杨,他不能帮薄雪。但是看着这么瘦弱的小姑娘乾着这种活儿,他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冒雨帮她送资料,却不想早就有人将这事告诉了林助理。
所以当天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送完资料的薄雪高兴地和小杨一同回到公司时,发现林助理正黑着脸和其他人在等着她。因为生病有些晕车,她回到办公室就先冲到洗手间吐了。小杨见状,连忙倒了杯热水。他刚准备把水杯放在薄雪的办公桌上,林助理当着大家的面教训小杨:“你干吗?你跟这丫头是什么关系?刚来几天就跟你搞上了?”
小杨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下子被说得涨红了脸。
林助理这下可算是逮着薄雪的小辫子了,极力地发挥她刻薄的本能:“你说啊,你跟这丫头什么关系?我请你来是做什么的?我是让你当司机开车的。你倒好,为了讨好这个臭丫头竟然替她干活。她吐了关你什么事?你给她端茶倒水的,你们是不是有一腿?”
芳姐再也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说:“林助理,你不要这样说。雪儿还是个孩子,你不要这样说她。”
林若然好不容易抓着了机会,怎么会就这样放过薄雪?她冷哼了一声说:“孩子?这丫头可不简单。锺芳我告诉你,这丫头可比你厉害多了。我早看出来了,她绝不是省油的灯,你可别被她骗了!”
芳姐说:“我没钱没色,这丫头犯不着骗我。她是个本分的丫头,希望你嘴下留情,不要这样说她。”
林若然尖声说:“本分的丫头?现在的丫头哪个本分了?现在的孩子啊,我看这个薄雪恐怕早就不是个处儿了吧?在学校说不定就……”
此话一说,所有的人都愕然。
芳姐有点恼火了:“林助理,你,你怎么能这样说一个孩子?”
林若然昂头鄙视地看着她说:“锺芳,我就说了,你能怎么着!你说,你能把我怎么着?”
芳姐气得脸都白了,但她嘴笨,根本不是吵架的料儿,不知道怎么反驳。
薄雪在洗手间吐着,但办公室里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她深知芳姐根本不是林若然的对手。
她漱了口,缓缓从洗手间出来了,脸白得吓人,走路都在飘。她走到林若然面前,用缓慢但是坚定有力的声音似笑非笑地对林若然说:“林助理,请问你暗恋小杨哥吗?”
所有的人都呆了,特别是小杨。他无辜被卷进来和薄雪配成一对就够冤枉了,这下又和林助理被扯成了一对,他到底造了什么孽!
林若然当然听不懂她这般没头没脑的话。
薄雪冷冷地问:“林助理,你一个公司的总裁助理,总裁不在,您要日理万机,公务也繁忙。可您此时此刻不处理公务,却在我们企划部等着我和小杨司机回来,醋味十足地冷嘲热讽,揪着小杨司机问和我到底有什么关系,还这么关心我是不是处女的事,请问你是小杨司机的什么人?你不是暗恋他是什么?”
众人突然也疑惑地看向林若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家虽然嘴上没有说什么,但是看向林若然的眼神可真是复杂。饶是再跋扈,林若然也架不住众人这种眼光,结结巴巴说:“臭丫头,你、你说什么!谁和这个司机有关系了!”
薄雪说:“我自来到公司,就听说林助理三十多岁了还没有结婚,难道就是在等小杨哥?”
小杨司机都快哭了,却不敢接话。这躺着都中枪,要是再敢说一句话,他真是怕卷入这俩女人的战争中。
林若然都呆了,说话更结巴了:“你、你、你这丫头,说什么呢!谁在等他?他算什么啊?他一个破司机,他一个月多少钱?他算什么阶层?他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薄雪嘴角挂着一抹讽刺的笑说:“林助理,您是总裁助理,在这个公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请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成天盯着员工的隐私,这是我未来老公应该关心的事,而不是您这种高贵、美丽、有素质、有修养的高层领导应该关心的事!”
芳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是啊,是啊!林助理,您看您忙的,就不要太关注我们薄雪这丫头了,我会好好管教她的。”
林若然万万没有想到薄雪这丫头能反将她一军。关键是这丫头嘴上说着这样的话时,竟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这哪里是个小姑娘应该有的表现啊?
林若然愤愤离去,她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想着将来怎么收拾这丫头和这个部门的其他人,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办公室不远的地方,舒桐正静静地隐在一个角落里,看着发生的一切。
他担心薄雪昨天淋了雨,会不会生病了,今天便早早地到了公司。他在企划部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薄雪的影子。他不太方便问其他同事,便隔几个小时就来企划部转转,可薄雪一直没有回来。
后来她和小杨回来了,舒桐也看见了办公室发生的事。
芳姐他们安慰了一下薄雪,就各自下班了。
薄雪借口要整理资料,留在了办公室。她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脆弱的样子。直到所有的人都走了,她才卸下所有的坚强、防备,再也支撑不住,趴在了桌子上。
本来她只是太累了,想坐下休息休息再走,不想就这样睡了过去。
下着暴雨的天空黑压压的。薄雪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迷糊中,她感觉冰凉的身体开始慢慢变得暖和起来。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盖着厚厚的毯子。一个身穿黑衬衣的男人坐在她身旁,静静地翻着资料。
她吓得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出一身冷汗,头皮都发麻了。舒桐头也不抬地说:“你现在知道怕了?”
薄雪从来都是十分冷静的,这次居然吓得够呛。她问:“你怎么在这裏?你怎么进来的?”
舒桐有点恼火地看着她说:“你睡在了办公室,连门都没有关!还问我怎么进来的,这要是来个坏人,把你怎么着了,你都不知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了吗?”
薄雪哪里知道,她只知道头太痛,人太累,就趴在桌上睡了。
舒桐说:“我的大小姐,都午夜一点多了!我正想着,要是你不醒,我就抱你上医院抢救了!”
薄雪的汗流得更多了,她难以置信地说:“我竟然睡了七个多小时?!天哪!”
舒桐说:“我都来了七个小时了,可你一点知觉也没有。你说要是有坏人来,把你卖了你都不知道!”
薄雪一脸黑线地说:“卖我干吗?我又不值钱。”
舒桐逗趣地说:“在城里你不值钱,在山里,你这样的小姑娘还挺值钱的。那里没钱娶媳妇的人多的是,把你卖到有三兄弟的人家里……”
薄雪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瞪着他,看他还怎么胡说八道下去。
舒桐也觉得自己话多了,怎么能跟一个小姑娘说这种话?他连忙闭了嘴,装作严肃的样子,咳了一声,说:“走吧,我带你去医院。”
薄雪问:“去医院干吗?”
舒桐伸手在她额头狠狠地敲了一下,说:“你现在的体温估计都快有四十摄氏度了,你说去医院干吗?”
这不说还好,一说薄雪也觉得全身发烫起来。她刚被舒桐这么一惊,吓着了,连自己病了都忘记了。这下想起来了,她头疼得更厉害,感觉自己都被烧糊涂了。
她挪了两步,发现脚软得厉害,嘴上还在问:“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裏上班?你怎么进来的?”
舒桐说:“我有朋友在这裏上班,顺路过来看看。那天你告诉我,你在这家公司的企划部上班啊。”
薄雪脑子烧得糊涂,也不记得自己是不是说过。她觉得有点支撑不住了,舒桐叹了口气说:“站椅子上去。”
薄雪昏昏沉沉,没有反应过来。
舒桐摇了摇头,将她抱上椅子。薄雪吓得尖叫起来:“你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