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冷笑着:“你少把我们当白痴了,你说演就演,说不演就不演了?”
胡不说这才听出他语气里的不对劲儿,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胡子得意地说:“你之前可没说让我们绑的人是公子哥啊。今儿我兄弟扒了他的手表去卖,就卖了好几万呢!而你们马上要送一百万美金来赎他,我跟钱有仇吗?”
“什么意思?”胡不说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大胡子说:“这么着跟你说吧,我们觉得跟你的买卖不划算,不想要你那五千元的苦力费了。哈哈,有一百万美金不要,我要你那几千元,你当我是傻子吗?”
胡不说一听急了:“你们这是犯法!”
大胡子说:“哟,跟我们谈犯法,你可别忘了,是你指使我们干这一票的!”
胡不说急了:“我那是请你们演戏!”
大胡子哈哈大笑:“我们又不是演员,说了谁信?你是我们的带头大哥啊,指使我们绑架舒大总裁,然后和我们三七开的!”
胡不说被吓坏了:“你们不要乱说,我没有作案目的。我不缺钱,我有的是钱!”
大胡子说:“这话你留着跟警察说吧。”
提到警察,胡不说连忙说:“你们不要这样,万一我们报警了……”
不待他说完,大胡子就放狠话了:“那我们就撕票,你等着给舒桐收尸吧!”说完挂了电话。胡不说急忙再打过去,对方已经关机了。
胡不说慌了,几乎是跌跌撞撞地下了楼,杨野一见他这样,心裏暗叫不妙。薄雪也看出胡不说的不对劲儿,连忙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绑匪给他打电话了,他哭丧着脸摇摇头。
一见他这样,杨野连忙将他拉到一边低声问:“怎么了,他们不愿意放人?”
胡不说的声音虚弱无力:“如果是你,你是愿意拿五千元钱演场戏,还是拼一把干一票拿一百万美金?”
杨野也呆了。许久才问:“他们这是想假戏真做了?”
胡不说都快哭了:“是我害了舒桐啊!”
杨野这下连责怪他的力气也没有了。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种地步呢?
傍晚的时候,绑匪打来了电话,张局长让薄雪跟绑匪讨价还价拖延时间,那边杨野协同警察飞速地查他们的手机定位。
舒女士强烈要求接电话,张局长示意她不要出声,怕打草惊蛇。舒女士只好眼巴巴地看着薄雪接电话,眼泪流了出来。
薄雪看着也心酸,眼泪几乎流下来,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安慰她。舒女士身体一僵,回头看见老公鼓励的眼神,闭上眼睛握住了薄雪的手。
薄雪已经做好了打这一场硬仗的准备,努力调整着呼吸,对着电话说:“一百万美金太多了,我们一下子筹不齐,能不能先给你们一半,你们把人放了再给一半?”
大胡子说:“哼,你当我们是傻子吗?放了人还找得到你们?不行,一百万一分也不能少!”
薄雪说:“那你们再宽限几个小时,我们这边卖股票也得很久啊。能不能让我和舒桐说句话?”
绑匪不愿意。
薄雪说:“你们不让我跟他对话,我怎么知道他是死是活? 万一他早就死了 ,你还在找我们要钱怎么办?”
大胡子呆了呆:“他还活得好好的!”
薄雪接着道:“你不让我们说话,我要怎么相信你?人财两空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的,你说是吧?”
大胡子想了想才把电话递给舒桐:“你的小女朋友要和你说话,老实点。”
舒桐接过电话,疲惫地说:“雪儿!”
一听到舒桐的声音,大家都紧张了起来,舒女士一下子差点哭出声来,舒爸也老泪纵横,却连忙捂住了她的嘴。
薄雪也是泪如泉涌,几乎说不出话来。
舒桐安慰道:“傻瓜,别哭,我好好的呢!”
薄雪强忍着哭意说:“你才傻呢,你好不好?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胡不说再也忍不住了,在一边大声说:“舒桐,你没事吧?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听到胡不说的声音,大胡子直接把电话接过去:“少废话,钱你们赶紧准备好,放在火车站广场的第四个垃圾筒里,只能由那个小丫头一个人去。”
张局长在一边说:“不行,雪儿昨天到现在不吃不喝,体力已经不行了。”
大胡子在那边愣了一下,恼火地问:“你又是谁?”
张局长说:“我是舒桐公司的副总裁。”
大胡子怒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张局长答道:“他们想从公司提钱,没有舒总的亲自签字,就只能找我签字,我能不知道吗?”
大胡子心下忐忑:“那还有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报警了?”
张局长安抚道:“放心,这一百万我们还是出得起的,虽然筹钱需要些时间,但是凑得齐,我们不会为了这点钱而拿舒总的性命开玩笑。别说警察不知道,我们连他父母都瞒着呢!”
大胡子这才放心:“算你们识时务。那就再宽限你们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再给你们打电话。”
说罢,他挂了电话。
薄雪像打了一场激烈的仗,全身力气都被抽空了,无力地蜷在沙发上。一只手抚上了她的头发,她以为是芳姐,顺势就靠了过去,哭着叫了声“芳姐”,却发现芳姐正站在她对面向她笑着挤眼睛。
芳姐如果站在对面,那搂着她的女人是?她一抬头,看见舒女士挂着眼泪的脸,正头一次很温柔地看着她。她扑到了舒女士的怀里,叫了声“阿姨”便哭出声来。
舒女士身体僵硬了一下,搂着她,与她抱头痛哭起来。
在舒女士的劝说下,雪儿吃了一碗面条,之后上了楼休息。她知道,明天还有硬仗要打,一定要保存体力。
杨野和警察忙活了一晚上,进展甚微。胡不说心裏更着急,急红了眼,却一点办法也没有。他不敢想如果舒桐真出了事,要怎么和这一屋子人交代!
第二天,按照张局长的指示,薄雪主动给绑匪打了个电话:“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绑匪一听,高兴地说:“果然是有钱人啊,这么快就筹了这么多钱。你将钱放到火车站广场的第四个垃圾筒。”
薄雪答应了。
张局长换上了黑色西装,拎着一箱子钱陪着薄雪出发了。火车站广场的警力早已部署好,这次他憋了一口气,一定要亲自出马。
他们临走的时候,舒女士哭得像个泪人儿。这一天一夜提心吊胆的,她也早就疲惫不堪,可为了早日见到儿子还在苦苦支撑,一夜间仿佛老了十岁。
舒女士抱着薄雪哭道:“你也要注意安全啊!”
薄雪含着泪点了点头。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广场,到处是拎着行李、行色匆匆的过客。张局拉着她低声说:“别怕,我们都部署好了,不要紧张,当心让人看出来。”
薄雪头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很慌张,但只能强装镇静,将那个密码箱放在了第四个垃圾筒里。她到处张望,每个人都在赶路,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裏。她真希望自己有一双火眼金睛,能从这些人里分辨出来谁是坏人,更希望舒桐安然无恙地出现在她面前。
想到这裏,她又抹了把眼泪。张局长轻声说:“走吧,我们不走他们不会来的。”
薄雪哭着点了点头,随着张局长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垃圾筒 ,直到天黑才有一个穿着制服的清洁工过来将垃圾筒的东西倒在垃圾车里。也许是天太黑,他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个密码箱。
胡不说和杨野悄悄赶来,陪着张局长在一边观察,胡不说问:“这个清洁工是不是歹徒乔装的?要不要抓他?”
张局长也迷惑了,不过姜还是老的辣,淡定地说:“不管他是不是,现在出现在这裏就是有嫌疑的,跟着他。”
那清洁工将那一百万美金的箱子倒在了垃圾车中,又慢悠悠地倒了其他几个垃圾筒的垃圾,然后朝火车站的垃圾站推去。
每天这个时候,清洁工都会将这些垃圾筒里的垃圾清理掉,清理的垃圾会被堆在垃圾堆集中处,第二天直接被车拉到垃圾焚烧厂。这只密码箱就这样被埋在了垃圾堆里,一直到半夜也没有什么动静。
胡不说和杨野都哈欠连天,薄雪也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在张局长的指示下试图给歹徒打电话,却发现歹徒的电话已经关机。
薄雪很害怕地问:“张叔叔,你说他们会不会不放人?”
张局长安慰道:“钱还没有到他们手里,等到了手里他们不放人,咱们再做打算。”
胡不说问:“那今天不就白跑了一趟吗?”
张局笑着说:“不一定,你们瞧。”
他们看到四个人影迅速地翻墙进来,奔向垃圾堆。
大家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只见他们一直在垃圾堆里翻找,终于将那只密码箱给找了出来,其中一个人抱着箱子,另一人将手电打开,看到箱子裏面满满的钞票,四人均是欣喜若狂、哈哈大笑,相互拍着肩膀说: “一百万美金,咱们发大财啦!”
“不准动!”
歹徒们正心花怒放,完全没有防备心,早已在四周埋伏的警察们悄悄围了上来,冰冷的枪口对准了他们的脑门,他们吓得扔掉了密码箱。
这群绑匪束手就擒,在张局的亲自讯问下,很快就招出了舒桐被关押的地方。
张局长用枪顶着其中一个歹徒的脑袋,让他手里拎着密码箱按关押舒桐的酒店房间的门铃。
大胡子一听铃声,从猫眼里一看,自己兄弟手里拿着密码箱,顿时高兴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记了,连忙打开门说:“老二,是不是钱到手了?他们人呢?”
还没高兴两秒呢,张局长带人就冲了进来。大胡子猝不及防被警察按住,被戴上了手铐。
舒桐只是被绑了手脚,没啥大碍。几个绑匪没有怎么为难他,好吃好喝地伺候着。张局长带人进来时,他正在闭目养神,随后胡不说和杨野也出现在房间里。
张局长准备连夜审讯这几个人,便让舒桐先回家休息,回头再来公安局录口供。
舒桐迫不及待地去了胡不说家。他刚一进门就被舒女士给抱住,叫着他的名字。舒桐连忙搂着妈妈安慰她,心裏也直泛酸,自己一把年纪了,还让父母担惊受怕。
薄雪看见舒桐平安无事,流着眼泪,咬着嘴唇站在那里不动。舒桐虽被众人团团围住,目光却殷切地注视着她。她和舒桐眼神交汇,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出来,舒桐觉得眼睛也热了。
舒女士哪能看不见,轻轻放开了儿子,推了推他说:“雪儿也担心了好几天呢!”
“雪儿?”听到妈妈这样叫薄雪,舒桐奇怪地看了看妈妈。
舒女士不好意思地说:“这丫头真不错,是她和张局去交的赎金呢,比我勇敢多了!”
从前薄雪跟妈妈还不对盘呢,这会儿感情怎么这么好了?真不知道在他被绑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舒桐在众人的注视下向薄雪走去。薄雪再也忍不住,主动扑到了他的怀里痛哭,一边哭一边捶他: “你不要再离开我了,不要吓我,我害怕!”
舒桐突然咧开嘴笑了:“不离开了,这辈子都不离开你了!”说着紧紧将她拥在了怀里。舒女士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一副矛盾的样子,欲言又止。
就在这时,张局长沉着脸走了进来,问:“胡不说呢?这小子去哪里了?”
众人这才发现,胡不说竟然悄悄走了。看着张局长阴沉的脸,舒桐有种不好的预感,便问:“张叔叔,谢谢您亲自出动救了我。他人刚还在这儿呢,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张局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脸色越发难看:“小桐,我问你,你可是和不说这小子有仇?”
这话一出,舒桐心裏“咯噔”了一下,连舒爸也觉察情况不对,连忙问:“老张,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案子和不说有关?”
张局长想了想,说:“也不是,就是这件事儿发生在他家,想找他问问情况。不在就算了,我走了。”说着大踏步走了。
一直在一边关注着这一切的杨野替胡不说松了口气,心裏暗道:“这小子真够机灵的,跑得快。估计得躲一阵子了。”
原来胡不说冲进屋见舒桐没事,就放心了,然后等他们大团圆的时候直接开溜了。他知道那些匪徒经不起审讯,今天晚上就会把他供出来,他算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楚了,于是赶紧逃跑了。
他在逃亡的路上,心裏还在默念:“舒桐,我这兄弟做到这个分上对得起你吧?你和我的小嫂嫂一定要珍惜我帮你们的这回啊!”
这场突发事故终于圆满收场,大家一一散去。舒女士经历了舒桐被绑架的事后,对舒桐的安全不放心,非要他住进家里去。
舒桐想了想,说:“我想和雪儿住在外边。”
薄雪的脸瞬间就红了。
舒爸却慈爱地说道:“就让孩子们住在外边吧。”
舒女士不甘心地说:“不行,你得跟我们回家住,雪儿也跟着回去住,咱们家那么大地方。”
众人沉默。
见状,舒爸连忙来替儿子解围,拉舒女士回家,舒女士不甘心,嘴裏还在念叨:“这刚被救出来,不跟妈住,非要跟别人住,你到底跟谁亲?”话虽如此,也只得由着小辈们去了。
舒桐迫不及待地想和薄雪独处。经历了这黑暗的两天,他唯一的想法就是再也不要和薄雪分开了。回家的路上,两个人热切的眼光都没有从对方身上离开过。不需要语言,眼神的交流也能让人感到甜蜜。
两人刚到家,薄雪说:“我去放洗澡水。”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舒桐按在了门上,吻了起来。薄雪蒙了,过了一会儿也热情地回应他的吻。久别重逢的情侣,再也克制不了心裏的火热,热烈的情感像熔岩一样迸发出来。
薄雪像布娃娃一样被舒桐禁锢在怀中,她浑身像是着了火,令人无法承受的热情带给了她未曾感受过的欢愉。
……
第二天下午,薄雪醒来的时候,发现舒桐还在沉睡中。
昨天晚上,她没有做噩梦。有了爱的守护,所有的妖魔鬼怪都不敢来侵扰了吗?她的手指慢慢抚上舒桐的脸,从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挺立的鼻梁、性感的嘴唇一点一点地抚下来,她的唇角忍不住扬起。
原来放下所有的负担,是这么的轻松。薄雪在心裏轻轻地说:“小影姐,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会帮你好好爱他照顾他。”
“在想什么呢?”舒桐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纤腰。
薄雪轻轻伏在他的胸口,说:“在想小影姐。”
舒桐愣了一下,紧紧搂住了她,嗔道:“傻丫头。”
舒桐对左小影的爱从来没有离开过,以后也不会离开,只是被他藏在心裏某个角落,温暖地守护着。从今天起,他要开始新的旅程——一段快乐、幸福的旅程,会如小影生前所愿那样好好地生活。
舒桐对薄雪说:“小影临走前给我发了一条短信,提到了你。”
薄雪说:“这么巧,她也跟我提到了你。”
舒桐愣了一下:“她托我好好照顾你,守护你让你幸福,我一定会做到!”
薄雪泪流满面,啜泣着道:“小影姐给我发的最后一条短信,就是让我好好照顾你……”
舒桐的眼泪也流了下来。
薄雪望着舒桐说:“桐,我们不要分开,要在一起相互守护,都要幸福好吗?”
舒桐用力地点了点头。
薄雪喃喃地说:“原来这就是爱情。”
爱情是什么?舒桐曾经想过这个问题,从最开始和小影相亲相爱到后来的争吵不休,最后两人天人永隔,他总感觉真正的爱情不是这个样子的。但爱情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他不知道。
而现在,他明白了。他摸着薄雪的头说:“真正的爱情,就是在一起。”
薄雪点头同意。
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爱情就是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