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东阳和他点了点头。
陈未未紧接着对我说:“你去不去。”
许东阳稍有诧异:“你有事情。”我正要回答陈未未先说了:“没什么大事,今天是社里周年庆,这不,公家出钱包了这的酒吧,今晚准备大闹呢。”
他说完,我回头看了看对许东阳,他笑笑:“没关系,你忙吧。”他说完准备付账,看样子,是要走了。我本该松口气,但他现在真要走,我又舍不得了,就这么结束了吗?我又矛盾起来。
许东阳像是看出来了,他收拾完毕没有立刻走,而是稍微在我旁边顿了顿:“来日方长。”我这才如释重负,这么说,我和他还有以后。
看他背影渐远,我问陈未未:“你说,他不会误会我和你吧。”
陈未未皱了皱眉头:“这话问反了吧,现在你不是应该问我会不会误会你和他吗?”
“你误会什么,你什么不知道,这主意还不是你出的?”我白了他一眼。
“这主意真是个好主意,你自己执行不利,白瞎了。”
“恩,那你说他应该不会误会咱们俩吧。”我追问。
“不会,不会。”陈未未应声:“咱们本来就是那么回事,有什么误会?你也别着急,他会回头来找你,他也就那几下子。”
“你又知道了。”
“谁不知道。你放心,他一般不误会我。”陈未未耸了耸肩膀:“你到底参加庆祝不,我要去了。”
“当然去。”
其实,我不该参加这庆祝,我当时心裏是一团乱麻,到了酒吧我除了喝酒之外什么都不想干,看谁谁都烦,想啥啥不对。结果喝着喝着我就喝多了,我一回头,发现苏小桃和陈未两人正握住了一个酒杯,我揉了揉眼睛,结果那不是幻象。
陈未未苏小桃正做执手相望状,这边厢是陈未未色迷心窍双眼迷离,那边厢则是苏小桃笑颜如花两腮绯红,我脑子轰一声,小宇宙爆发了,真是酒壮人胆,我一下就跳起来站在沙发上喊了起来:“你们给我放手,马上立刻,陈未未,我告诉你,你不许对苏小桃有想法,你只要敢乱动,我就一手灭你一手灭他,决不客气。还有你,苏小桃,不许摸陈未未。”我说着说着就发现林春山也在,我一时间有些纳闷,他怎么不管吗?他没有看见么?他没看见,我都说了,他还没看见吗?
“林春山,你没看见他俩调情吗,苏小桃归你管啊,你怎么不管呀。”林春山遥遥对我做了个敬酒的姿势,摇了摇头。
我正纳闷林春山这是在唱哪一出,怎么觉得有人在拽我:“下来,发什么酒疯。”我一看,是陈未未已舍了苏小桃直奔我而来了。
苏小桃站在原地没动,只是换了个姿势重新坐好,看来她是预备当个好观众了。
“你走开。”我一手推着陈未未,一边对苏小桃喊:“苏小桃,你说,你们是不是有奸|情了。”
苏小桃头一偏:“你说呢?”
“你们两个给我好好听着,苏小桃你不许勾引陈未未,陈未未你不许勾搭苏小桃。”
陈未未再次拉我:“无缘无故你发什么疯。”
“不是无缘无故,我告诉你,陈未未,苏小桃都快欺负我一辈子了。告诉你我上小学,她仗着比我大,天天揪我头发,骗我离家出走,说出走多么好,不用读书写作业,谁都管不着,我一听,动心了,傻乎乎就真出走了,家里都闹翻天了,她也不说我在哪里,最后我被警察送回去,你知道我爸差点打死我吗?
“我上中学了,看上许东阳了,咬牙切齿下了决心准备表白,谁知我前脚把许东阳领回家,她后脚就找了个女的来捣乱,偏巧那女人又还真是貌美如花,这下好了,许东阳少不经事,利马就投降了,可怜我那表白始终没见过天日。
“那我就暗恋吧,你是不暗恋不知暗恋苦。我苦着苦着,终于熬到上了大学,终于有了机会出头,我想着也许能有个新开始,哪曾想,我和人家还没拉手呢,苏小桃就穿着蕾丝睡衣直接软玉温香晕倒在他怀里了,结果不说你也知道。这下好了,我就陷在许东阳这大坑里彻底出不来了。现在又是你,总之一句话,我和她势不两立。”猛然间,我想起了许多旧恨,而今又添了陈未未这新仇,我怎能不激动。
陈未未连拉带抱把我弄出酒吧,我一路挣扎着说话,出了不少汗,等被他弄出酒吧,被风一吹,清醒了些。陈未未蹲在我旁边,点了根烟:“酒醉三分醒,别跟我说你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我也没说别人,全是自我批评。”
陈未未站起来:“都是你自己吗?苏小桃不是人吗?这种事,再有下次,我直接打昏你,省得你丢人显眼。”
“为个苏小桃。你至于和我急吗?而且。”我知道现在说这话很不明智,但我还是说了:“我不,我不能让你俩在一起,即使你打晕我,我也要管,你跟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跟她。”
“那随便你,我没功夫侍侯你。”陈未未扔了烟:“你回去吧。”
“你不和我一起走吗?”我看了看表:“很晚了,我一个人。”
“你体力好得很,就是碰到个把歹徒你也完全能为民除害,我还有事。”陈未未说完,转头回了酒吧。
我自己站着想了一会,虽然我脑子还有些迷糊,但我还是想清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能让陈未未回去,他们干柴烈火若是没我监督着起来了就晚了,何况还有任四月那小妖。主意一定,我连忙转身跑回酒吧,我刚跑到门,就觉得有个人把我推了出来,我不看也知道知道是陈未未,陈未未那晚大发神威,连拉带拽把我塞到车里,一路狂奔回了家。
我在车上就睡着了,被喊醒下车上楼回家都是迷迷糊糊,到家之后我一觉就睡到了天亮,醒时发现陈未未躺我旁边抽烟,表情阴沉。我慢慢回想起了昨晚那场闹剧,就悄悄闭上了眼睛没敢动。我才摆好姿势,就听陈未未说:“别装了,敢作敢当嘛。”
我假装睡着没听见,陈未未没理我,下床穿了衣服,回手一抽把被子从我身上掀掉:“起来。”
我磨磨蹭蹭站起来,冲他悻悻一笑,他面无表情:“穿衣服上班。”
“今天就不去了吧。”
“去。”
我平时常觉得陈未未太过嬉皮笑脸,但现在我发现他要是真一本正经了我也有点不适应。我一路心裏七上八下,酒劲过了之后我也着实后悔,我不后悔声讨苏小桃,我是后悔把自己那点小破心事全都说了,我昨天真是疯了。
我们按时到了办公室,陈未未出了电梯丝毫没有停留,大步流星走向编辑部,伸手推开了门,开门那声哗啦真是听得我心裏一激灵,我心裏叹息了一声,一咬牙闭着眼跟在后面进去了。
进了门,我目不斜视走到自己坐位上,开电脑,擦座子,倒水。整个过程我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我不敢看。等一切都料理好之后,苏小桃也到了,瞟了我一下,就从我身边走到里间去了,看她若无其事我也就松了口气。
也好,她最好不提,她要不提,别人肯定就不会提,我就当没发生过。他们肯定在背后会议论,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不让我知道,说不说能怎么样。我那一上午想了很多借口安慰自己,没想到还挺有用,等到那天结束时,我心裏已经不那么郁闷了。所以说,生活想要美好,有时就得自欺欺人。
在开车来上班的路上,陈未未问了个问题:“你和苏小桃既然彼此讨厌,那何苦要在一起。”
“你也不喜欢我,还不是在一起。”我说。
“那能一样吗?”
“差不多。”我说:“真差不多。”
我一度不相信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但确实再也没人提起,连苏小桃都没有提起。时间稍长我也就释怀了,世上之事总是这样,你自己以为是性命攸关千钧一发的时刻,对他人来说,不过是冗长人生里无足轻重的一个片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