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高明亮来了电话,告诉我苏小桃回去了,他说他要撤退了。其实我真是觉得对不起他,他当初接手时没有推托我已是感激,现在又干脆离开,毫无怨言,我恨自己不是苏小桃,不能以身相许报答他。
高明亮说他走得突然,还有一些私人物品来不及整理,但现在苏小桃已经回来他回去有诸多不便,问我能不能帮他回去拿一趟。
这下,我为难了。其实,我在心裏早就下了决心不回杂志社去了。陈未未和苏小桃这样,我回去干什么呢,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可要高明亮回去也非易事。
“要不,我给你买吧,你列个单子,反正这半年你也给我银行卡里贡献了不少银子。”我和高明亮商量着。
“你别太为难了,不要紧,不是什么要紧东西。”高明亮如是说。
他说是这么说,可要当真是不打紧的东西他何必两次三番请我去拿回来。想来想去,我不就是不想见苏小桃和陈未未吗?那干脆就趁他们不在时回去,我定了主意,就和高明亮说了我的打算,高明亮看上去有些为难:“这好吗。”
“有什么不好,你又没拿别人东西。”
“可还是要说一声才好吧。”
“我说,你到底要不要拿呀,我就这一个办法,你要去我就不管了。”我威胁他。
高明亮大概在心裏天人交战无数回,最后还是同意了。
我先联系了任四月,问了任四月苏小桃和陈未未最近是否常去杂志社。任四月含糊其词,说他们行踪不定,不太好说。我心裏骂了任四月声小人就挂了电话。小小年纪就知道见风使舵,如今看我大势已去,居然就开始敷衍我了,你不说,我不会自己看吗?
我在高明亮初见苏小桃的咖啡厅观察了几天,发现苏小桃他们来去很有规律,早上去时有点机动,不过晚上走时绝对不会超过六点。但是其他人就没有那么规律,总是有几个人留在屋里。我有次半夜两点摸进去,发现居然还有人在裏面赶稿,我实在不想再见任何熟人,就悄悄跑了,只有等下次。我等啊等啊,终于机会来了,我坐在咖啡厅一个两个三个看他们所有人都走了,就立刻去了杂志社。
幸好当初我没有把大门钥匙扔了,要不今天哪能这么顺利。我开了门,开了灯,一切如旧,真是物是人非。高明亮来后一直是用我的桌子,他数日没来,桌子到是还没人动过。我坐下去,拉开抽屉,见裏面只有几个移动硬盘,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有多重要。我拿袋子把东西放好,看到桌上已有了一层薄灰,想来是没人擦过。
不知道陈未未是不是还坐在对面,想想那些日子我们隔桌相望,到是有几分打情骂俏之意。这才多久啊,就已成了前尘往事了。算了,算了,我收了心思,准备离开,这裏我是不会再来了。我关好灯锁了门,把钥匙扔到了垃圾桶,算是做了个了断。
电梯上来了,我正要进去,却发现出来那人是陈未未,我一怔,本能把袋子往身后一藏,陈未未相当机灵,没等我动作,一个箭步抢上来,拉住了袋子:“你来干嘛。”
“我能干嘛,反正没给你们下药。”
“袋子里什么东西。”他一脸正义,看他那样子,我真恨自己花盆没扔准。
“高明亮有些私人物品忘在这了,我帮他拿。”
“要拿为什么半夜来,白天为什么不来,鬼鬼祟祟。”
“白天。”我叹了口气:“你这不是明制故问吗,我不想见你们,最好从今往后,我一辈子都不要看见你们。”
陈未未慢慢松开了手,我欲走,他又想起什么了:“高明亮?我看看,什么东西。”
“不。”我用身体护住了袋子:“不许看。”
陈未未没有理我,伸手来抢,我正躲着,他手机响了,他一怔,我趁机从楼梯跑了。我跑到楼下,看见陈未未已乘了电梯,先行下来,正守株待兔,我见如此就没有出来,直接跑向停车场,我自行车停在那。
我边跑边把硬盘往衣兜里放,到自行车跟前我已把硬盘都塞进棉衣了。我跨上车,使劲蹬了起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和陈未未较劲,其实这几个硬盘远不至于引起这么大动静,可我就是不想给他,这跟东西是高明亮的到是没关系。
陈未未是开车来的,见我骑车他也把汽车开了出来,他肯定比我快,不一会就追上了我,他和我平行而驶,他一边开一边喊:“东西给我。”
“做梦。”我左挪右闪。
最后结果是到了十字路口,他提前打了方向盘一个急刹横在我面前。他人冲下车来,一把就把袋子从我自行车上抢走了,虽说他抢东西时,手是在自行车龙头上替我稳住了车,可事发突然,我人还是从车上翻了下去,掉在了路边。他跑过来没说话,把我拉起来,往前拽着跑了两步:“挺结实,没事。”说完拿着袋子走了。
我见他走远,也只有自己推着车往回走,快到家时,我人还没到,就看到了陈未未,他站在单元门口,斜斜靠着。那个瞬间,我仿佛回到了我们当初,我才赖上他,那个时候,他偶尔还会接我下班。那时他也是这么站着,我那时看到他就会想,我自己要能有苏小桃那两把刷子多好,那样,我就能让陈未未对我死心塌地。现在看看,我没想错,那两把刷子对陈未未确实管用,无非现在是苏小桃亲自使了出来,收了陈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