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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钟祈之面上见色,沈重山轻轻一哂,懒洋洋地寒暄道:“听说公子也是西南人士,自幼在......诶,在哪儿长大的来着?似乎不是虞州吧?”</p>
“是虞州近郊的房县。”钟祈之压了压心头愤懑,老实答道。</p>
“哦,房县,房县......”沈重山应了一声,“房县也好嘛,跟虞州隔得蛮近,半个时辰就能打个来回。听说房县的人都是天不亮就来虞州摆摊子,天晚了再坐船回去,小商小贩的,混口吃食也不容易嘛!”</p>
闻言,钟祈之猛地紧了紧身侧的拳头。</p>
沈重山漫不经心说出来的,正是他母亲和祖母辛苦熬了十几年的日子。后来母亲长大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又有一身医术,求娶之人不计其数。本以为终于熬出头了,却不料在那一年春日,他父亲南下游玩,遇到了母亲,将她强纳为妾,搞大了肚子后又弃之不顾,把他们母子扔在房县不闻不问。</p>
好几次日子过不下去了,母亲忍辱给父亲写信,却都如石沉大海,无有回音。直到他十一二岁的时候,父亲才忽然天神下凡一般,亲自乘船来接他回京。</p>
当时他百般悔恨,说不该被妖妾迷了心窍,专宠于她,还说他们母子寄去京城的十几封信都被那妖妇拦下了,他一封都没看到。直到前一阵子那妇人死了,他才从妇人的房里搜出这些信件,才知道原来他在西南还有一个儿子。</p>
父亲来得急,走得也急,强行带走了自己和母亲,把年迈的祖母孤零零一人留在房县,只给了她一大匣子珠宝首饰聊做聘礼。</p>
回京后他们就住进了花团锦簇的钟府,高门大户,呼仆唤婢,好不气派。可他总觉得不安,纵然年小,却比别人多了个心眼,多方打听着,终于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p>
原来父亲原本是有一个儿子的,贵妾所生,真正是含着金汤匙落地。但就在不久之前,这个儿子不知怎的得病死了。父亲中年丧子,生怕断后,这才着急忙慌地南下将自己接了过来。</p>
知道了这件事,他就变得谨慎了起来。一是清楚了自己的斤两,生怕惹得父亲不高兴,又把他和母亲送回那个穷乡僻壤的西南小城。二是他直觉父亲的另一个儿子死因蹊跷,后来跟母亲一同钻研许久,终于确定他是被人用一种罕见的毒草毒死的。</p>
儿子死了,那名贵妾紧接着也犯了事,被抓起来打杀了,如今府里便是主母一人独大。这个女子平时深居简出,他来了数月才在中秋佳节上远远见了一面。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她原是小昌候的千金,可因为性子太过清冷,身子又不好,才被那贵妾打压至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