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子美】
我觉得如果我姐在,她是绝对不会让我搭理聂境的。可问题是我姐现在不在我身边,我想不出我该怎么不搭理他,所以只好搭理。
我回聂境:“嗨,好久不见。”
然后我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他的表情,我猜他和我的感觉也差不了太多。
还好有人化解了我们之间的尴尬,那伙人抓住了贼,丢包的人来和我说谢谢。我连着说了几句“不用谢”,对方还是说个没完。
聂境在一旁插了句:“妈,她是穆子美。”
要么说世间的事,有时候就那么寸,丢包的人聂境的妈,帮忙抓了偷儿的人是我,我追了聂境那么多年,第一次见他妈是在川州的一条普通马路上。他妈不认识我,聂境没和她说起过我。
聂境妈妈知道我和聂境认识,坚持要请我吃顿饭,我说有人等我,这才脱身。
回去时我姐的产检做了一半,躺在B超台子上她问我去哪儿了,去这么久,我举着手里装水果的袋子说我去买了点儿水果。
我看见我姐拿眼睛横我,她说:“死猪你天生就是个不会撒谎的人你知道吗?”
我:……
倒是大夫开口了:“不知道产检时候该保持安静吗?不知道你们大人会吵着孩子吗?你看着胎心跳得这叫一快!”
我闭了嘴,我姐却没有,她倒是不批我了。她伸手拽了拽脑袋下面的枕头,侧头看着B超屏幕。“哪快了,刚刚145下每分,现在147,两下叫快?”
妇检大夫没想到我姐看得懂B超,瞥了我姐两眼没说话。半天过去,检查完毕,大夫收拾仪器时问我姐:“你也学医的吧?”
“是啊。”我姐轻松地说。
同行间的亲近让妇产大夫立马对桀骜不驯的我姐有了好感,她问:“你哪科的?”
“我们不分科。”
“怎么会不分科呢?”
“我给死人‘看病’,我学法医的。”
所以那天我亲眼见一个女大夫对我姐心生亲近,再把这亲近速度退散干净了的全过程。
我姐做了孕妇,举止动作倒比之前轻了许多,很破天荒地,她要我扶着她。
后来我才懂得她是什么意思,她是要找我谈话。
“说吧,见着你哪个前单恋了?”这么些年了,她说话一针见血的作风还是依旧让我吃不消。我坑了半天声不知该从何说起,我姐直接挥挥手,“不用说了,聂境。”
我惊讶:姐,你咋知道的?
她白了我一眼:你以为你恋过几个啊!
我哦了一声,想想也是,除了聂境,我就恋了一个,可惜那骗子正在局子里蹲着呢。
我和我姐说了事情的经过,我说我就是帮忙抓了个小偷,赶巧了那人是他妈而已。
我姐也哦了一声,她和我说:“下次再遇着对象是他,记得装眼瞎,听到没?”
我点头,我知道我姐是真的不喜欢聂境。
如果说我对程牧尧是长大后懂得的爱慕,那么我对聂境的感情则是始于小时候的懵懂。聂境是第一个帮助过我的人。
还记得那我是一场病后,身体康复回到学校的我身材开始发胖,同学总笑我。
那时候我妈告诉我,不要因为别人的眼光否定了自己的优点,可当时的我真觉得我是个没有优点的人。直到有次学校开运动会,我们班的体委突然来找我,问我愿不愿意参加项目。我低头看看自己,想不出我这个身材是能参加跑步还是跳高呢。
体育委员看出了我的顾虑,连连摆手:“不是别的,就是让你参加咱班的拔河队。”
我真的很高兴,那是我第一次参加班级的集体活动,虽然我站在队伍最末尾,虽然体委告诉我,我只需要把绳子绑在腰上坐在地方就好,我还是很高兴。
结果我们班还是输了,人群散去时,我听见同学们说穆子美可真没用,白长那么胖,一点儿劲儿都没有。
我知道他们看见了我,他们是故意说给我听的,我觉得自己眼眶发酸,可我告诉自己不能哭,我得笑。
我笑着走到没人的地方,终于没忍住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