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你是陆九卿(1 / 2)

与君共乘风 九歌 1484 字 5天前

陆九卿见到阿景的时候,他正倚在窗前吃糖豆,一口一颗,嘎嘣嘎嘣脆。

直至陆九卿停下步伐,站在牢门前,阿景方才抬起眼帘,笑盈盈与他道:“你来啦。”不是疑问句而是一切皆在意料中的陈述句。

陆九卿不知此时该与他说些什么,只沉默点头,却又听他道:“小霜把我关进来的时候说,可满足我一个心愿,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念头竟是想要再见你一面,可我知道即便我不说,你也会想尽办法来见我的,只是你不一定会给我带糖,于是,我便告诉他,我要一天吃一袋糖豆。”

这世间大抵只有陆九卿一人知道阿景嗜甜如命,一天不吃糖几乎就要活不下去。

不知可是被阿景的话扯动了心事,陆九卿静默无语地盯着阿景手中糖袋望了许久,方才掀唇道:“吃多了糖对牙不好。”

“我知道的。”阿景眉眼弯弯,笑容舒展,“从前你也总这般说,几乎见一次说一次,害得我都不敢光明正大的吃,只能到了晚上,偷偷躲在被子里吃,结果隔三岔五就闹牙疼。”

“这又岂能怪我?”陆九卿似笑非笑,满脸无奈,“是你自己馋,不听劝,又能怪谁?”

“是呀,我谁都不怪,既不怪你,也不怪自己,不怪任何人。”说到此处,他又往嘴中丢了一颗糖豆,“嘎嘣嘎嘣”地嚼了起来,“若能重来一次,我依旧如此。”

“说到底,你还是死性不改。”

“对呀,死性不改。”阿景弯了弯眼角,一阵脆响过后,陆九卿无比清晰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那你呢?你又可曾后悔过?”

“后悔?”陆九卿弯了弯嘴角,温润一笑,“绝不后悔。”

“我明白了。”阿景仰头倒下袋中所有糖豆,不同滋味的糖豆混淆在一起,一同融化在他口腔里,缤纷复杂,一如他而今的心情,而后,他笑着道,“我又岂会不明白,你从来都是最无情的那个。”

陆九卿面上的表情从头至尾都不曾发生变化:“阿景,你错了,自知你替南诏女皇效命的那一刻起,你我之间便再无任何情谊。”

“也对。”阿景勉力一笑,“即便咱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终究也是不同人家的看门狗,道不同不相为谋,情谊这种东西又怎敢奢求。”

……

陆九卿第一次见到阿景是在他十岁那年,那时的他尚未改名换姓,犹自姓暮,乃是当朝太傅之子。彼时的楚地明月山上也有个不得了的名士,帝都权贵们挤破了脑袋都想将自个儿子送给那名士做弟子,身为当朝太傅的陆九卿他爹亦如此,于是乎,年仅十岁的陆九卿就这般被他爹连夜打包,送去名士府上做弟子。

听闻那一年该名士统共收了五十名弟子,其中每两名弟子同住一间房,然而陆九卿却是一连五六日都未见着与自个同住的舍友,一时间还叫他误会了自家老爹,以为他花钱买通了该名士,故而给他特例,让他一人享拥独间。

直至那个月黑风高的夜,陆九卿坐在杏花树下纳凉时不慎被一从天而降的少年给砸中,方才绝了他这荒谬至极的念头。

他之所以会被少年砸中,不过是因为他在墙角下纳凉,而那少年恰恰好又在翻墙,然后他俩又好死不死特此选中了同一面墙……只能说,缘分妙不可言啊。

然而,他们之间的缘分又岂仅限于此,当两个少年皆满脸蒙逼地抬起头时,仿佛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只余一树繁花在头顶摇曳,长风卷着落花簌簌飘零,花与花的间隙里,陆九卿听到了他的声音,他道:“你是陆九卿。”

平稳的语气,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那张与他有着七分相似的脸,一切的一切,犹如被一把业火烧得通红,再深深烙印在脑子里。

他不知究竟花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自己心神抽出,转而对那少年道:“你是谁?”

话音才落,便听那少年轻轻笑出了声,那少年天生一副风流骨,明明还只是个十岁大的少年郎,眼角眉梢却有股子挥之不去的倜傥,一颦一笑皆风情,倘若是个女儿身,长大后只怕会是个引起天下动荡的祸水红颜。

“我是谁?呵,当然是你失散多年的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