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苏年锦踮脚迈上门槛,淡绿色的繁花裙随风一抖,映着身后旷阔的院落与百花斗艳的坛圃,寂静如雪。
细碎的阳光透过林梢撒下,尚还有鸟儿啁啾鸣啼,她于石阶上顿了顿,却终未回头,迎着门外的长街大步走了出去。
三日前。
“王爷的意思是……”
“陪我演一出戏可好?”
“王爷尽管吩咐。”木子彬低了头,墨色袍子映着细碎的日光更显清瑾。
“去把王府的账簿改了。”
“做假账?”木子彬皱眉,“可是现下府中的账簿都是由锦主子掌管的。”
“做好了,自然会有人向你要。”慕宛之眸子一软,“这几日若王妃要见我,就说我有事,不见。”
他一笑,唇角噙着风,隐着一脉疏狂。
木子彬也抖了笑,在他印象里,眼前的人还从未输过。
苏府,夜。
苏岩年四十又六,于江南做过官,后因表亲李贤任宰相,被擢为指挥使。性懦,喜山水书画,为人清和,又依仗着宰相,便也在京都混得一席之地,与之交好的幕僚极多。
苏年锦回苏府之后便一直待在自己的闺阁,任苏岩敲破了门也不开。有丫鬟端着水晶樱桃糕、梨花赛雪饼和百合莲子羹跟在苏岩身后,风拂在早已浸湿的发尖上,留下一阵凉意。
“唉,你先下去吧。”苏岩叹了一声,回身嘱咐她,“热热饭菜,过一会再来送。”
丫鬟低头退下,苏岩双手负后,摇了摇头随也走开。
室内,红烛盈泪。
黑衣男子坐在桌子边上边喝茶边吃瓜果,眼睛滴溜溜地看着床前的苏年锦,唉了一声,“能不能争点气,能不能?”
“呸!”苏年锦也怒气汹汹地看着他,“皇甫澈要不是看着你是沐原的心腹,我早让你滚出去了!”
“滚出去就能抹掉你被慕宛之赶出来的事实吗?”皇甫澈自己倒了一盏茶,闻着香气啧啧出声,“上次在茶楼没喝过瘾,这洞庭碧螺春还挺好喝的。”
“嗯……”苏年锦简直不想和他说话,“就喜欢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
“哈哈哈哈……”皇甫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斜飞的英挺剑眉下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嗔骂道,“从大漠赶回来就图见见你,这个没良心的。”
“那边情况可好?”
“还不错。”皇甫澈耸耸肩,“听说太子摆了慕宛之一道,想着怎么利用这次机会给他们个绊子呢。”
“听说韩春临升一品了。”苏年锦皱了皱眉,“不知是福是祸。”
“是福是祸都得争一争,不争怎么知道。”皇甫澈肘在桌角上,托着下巴看她,“你说你白长了这么好的模样,怎么那么蠢笨呢。被赶出来了,你可真行……”
“我有什么办法。”苏年锦白他一眼,“不过我总觉得这事很蹊跷,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再等等吧,没准过两天他就把我接回去了。”
“想得还挺美。”皇甫澈伸了个懒腰,“你就在府里好好歇着吧,等我这边忙完再来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