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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五月高估的雪镜风的领悟力了,他们竟越走越后,最终成了难民中的吊尾了。
来到城外数十里外的一处平地,这里由军队新建的简易帐篷,每个前去的难民都需进登记,然后将会领到一条薄袄被子,与一套粗布衣服。
五月微讶,他以为百花国只是将他们这些难民赶出皇城便是,没想到竟还替他们安置得如此妥当,两人边走边观察,五月在一处公布栏上看到,上面写着这只是暂时的,等查清病源,便会将他们重新入籍安置各城。五月不识字,内容是雪镜风念给他……还有周围围拢过来的群众听的。
雪镜风捧着发放的衣服与棉被走进分配的帐篷,见通铺睡位都挤满了,她见角落似还有一个空位,犹豫间却又已被人占下,其它原有的空位也被他们稀稀啦啦地睡去,最重要是她原本分配的铺位直接被一名大汉一手一脚霸着。
她见此只是笑笑,捧着衣服正准备出去,却被一只长着厚茧的手一把拖至床边,雪镜风一回是那名叫五月的少年,他带着她挤进床铺中,然后使劲将旁边的两边的人推开,见他们似乎不满却被五月凶狠瞪了一眼便焉了,于是他就拉着雪镜风便躺在中间。
少年稚气的脸上带着鄙夷看着雪镜风道:“他们就看你这副善良温和的模样,所以才会欺负你。”
雪镜风鼻中吸入的都是男人特有体味,略有不适,她发现只有五月这少年身上自带着一股薄荷清香,不由得朝他挨近了几分,反正他只是名少年,雪镜风倒没有任何男女设防。
“善良?”雪镜风玩味地重复这个词,抬眸望着少年在烛光已初露英气男子的脸,问道:“五月,那你为什么不会想要欺负我?”
五月有点失神,从这名叫雪镜风的少年身上,他能区别着与别的混杂汗臭男子气息的不同的味道,是种说不出来的清新气息,让人舒服放松,那看向她的双眸总是那么清澈平静。
一双没有诟暗的凤眸,虽说习惯那般淡淡看人,却总是那般人明眸动人,光华流转飞扬的神彩,让他无法作视不理。
闭上眼,五月翻过身去,许久,才道:“欺负笨蛋的人只会更笨,我才不屑欺负你呢。”
雪镜风闻言凤眸一滞,心中好笑,至温吞后她又变成一个笨蛋了。她真的很好奇在他心目中,自已形象莫不是就是个好欺负的笨蛋?
月已中天,烛火早已熄灭,雪镜风睁开双眸,转眼便已闪身出了帐篷。
看了眼中央插着太医大旗的帐中,闪身而至。
太医清珂云正要脱衣入睡,一阵风拂过烛光竟灭了,他竟不能动弹心下一惊,快速问道:“谁?”
“清太医,那些染病的难民,你可查出究竟是不是瘟疫?”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清珂云一愣,便响惊道:“陛下?”
雪镜风解开他的穴道,负手立在黑暗中,再次问道:“朕让你办的事情,你做得很好,首先将他们隔离,染病地送往峡谷中,而余下难民重新分发衣物,圈于城外静观其变,甚至亲自留守,朕没想到清太医竟做到如此地步。”
清珂云赶紧跪于地面,垂首道:“臣失职在先,唯我皇宽宏大量,让微臣待罪立功,自然不敢怠慢,至于染病的难民经多年精深御医查证,确是瘟疫,不过尚末查出是何种疫症。”
雪镜风沉吟片刻问道:“起来吧,将他们发病的症状说一说。”
谢陛下后清珂云便细细地描述起来:“起寒战、高热、头痛、乏力、全身酸痛偶有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皮肤瘀斑、出血。后严重者剧烈胸痛、咳嗽、咯大量泡沫血痰或鲜红色痰;呼吸急促,并迅速呈现呼吸困难和紫绀湿罗音。”
雪镜风闻言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眼中幽光重重,只是在黑暗中清珂云看不清,说完又想起什么又道:“据他们说这一路上,频繁发生类似病患,就是这样逐步死亡……”
鼠疫,竟然是鼠疫!
雪镜风只觉心中一阵发紧,她张唇欲启数次,都咽了下去。
最后,连清珂云都发现了皇帝异常的沉默,于是道:“陛下,臣与众太医明日再去……”
“清珂云,立即召回所有驻扎的士兵,在峡谷进出口派上重兵驻守,严禁他们外出一步,三日最迟五日,便……一把火将他们尸体全烧了,记住一定要用火烧干净,不需用任何遗留,另外与他们曾有过接触的任何人都单独关起来,剩来的难民严密监督,如有人发烧,有任何炎症立即收押隔离,每日定时定候进行清理打扫,用烈酒消毒,保持空气清新,另你与太医院所有人与难民肌肤接触过的人,将身上的衣物全部烧掉,彻底清洗身子,同时都关注好自身,如有任何发病征兆,便自行隔离。”雪镜风每说一句,清珂云脸便颤动着,这时他不可思议,这种瘟疫竟让陛下如此谨慎地嘱咐,听她话中意思,得了这种瘟疫根本没有药可治,只有等死,且最少三天最多五天便无活路,甚至传染性是前所末有的快。
“陛下知道这是什么瘟疫?”清珂云急声问道。
雪镜风微微叹了口气,声音多了几分疲惫道:“鼠疫,鼠疫的传播主要以鼠蚤。当鼠蚤吸取含病菌的鼠血后,细菌在蚤胃大量繁殖,病菌随吸进之血反吐,注入动物或人体内。这样他们便染上的鼠疫。”
清珂云惊诧道:“陛下既然知道这道病,那么一定有医治的方法是不是?”
现代或许可以,但是没有那个条件器材,她只能尽力试一试,但是第一批感染者,真的已经无能为力了。
“记得朕交待的事情,至于如何治好鼠疫,朕会尽快想办法的。”
“陛下?”清珂云在黑暗中扫视了一圈,没有回应就知道陛下已经离开了。
回到帐篷中,雪镜风知道这几日她不能离开,只有她的身体到了圣阶才能抵抗瘟疫传染,只要不是直接浸入血脉,便不会得鼠疫,所以由她来监视这数千人是最适合的。
看到那数百人即将的命运,雪镜风便觉得一阵沉重感,那是一条又一条的性命,而身为皇帝唯一能做的竟是让他们痛苦地活过这几天,便一把火烧了他们。
这种残酷的仁慈便是她身为帝皇所做的选择。
躺在床上,尽量避开身后那名男子,挨近五月,闻着他身上的薄荷,竟觉得心似乎平静了不少,缓缓闭上了眼。
“五月,你错了,我其实一点都不善良……”
而背对着她的五月不知何时竟睁开了眼睛。
第二日五月醒来发现雪镜风整个人偎进他身后,两个人被子也纠结在一起,不同于男子硬朗的瘦弱,那馨香带着软绵的身子,贴在他的背上,五月肌黄的脸上泛着尴尬。
转过身来,推开她埋进被子中的脸,却感觉那发丝竟比世上最滑软的丝绸还要舒服,一时之间竟舍不得入手,但雪镜风却感到异样,双睫微颤欲醒,五月一惊,赶紧收回手。翻身起来坐直。
雪镜风扬了扬双睫,朦胧的双眸转瞬便轻醒地看着五月,嘴角的笑容似也苏醒飞扬了起来:“五月,早。”
五月回头看了她一眼,支唔一句嗯,便披起衣衫起身,朝外面走去。
雪镜风回头,便见房中大多人数都出去劳作了,陈尚书倒是理财有方,觉得这数千人就这么靠朝庭救济,最终是治标不治本的,于是便安排他们每日都必须帮朝庭矿场帮忙,这样原来采矿的人便分配别的任务,当真缓了工部不少应急的缺。
掀开被子,雪镜风依旧穿着蓝衣,昨晚是和衣睡下。
她起身,亦朝门外走去,看见不少人排着队在领粥,只有她一个直挺挺地站着,便寻思着入乡随俗地上前排队。
显然她真的很好“欺负”,至少一些后来的人想都没想直接插进她的前面,更多人见此亦有样学样,于是排了许久,雪镜风仍旧在最后一位。
眼看粥差不多见底了,雪镜风似无所觉站着,大神在在。
“让开!”突然一声吼声响起,雪镜风一抬眸便见五月不知从哪里来到她身边,一把推开一名男人,拉着她上前挤进他的位置。
其他的人见此,不满地嚷嚷道:“这不是插队吗,明明他在最后一位。”
眼见连士兵也惊动了,五月蹙起眉,喝了声:“这是我的位置,我让给她,你们凭什么说插队!”
果然他说完,其它人只是愤愤瞪了他们一眼,便不再开口了。
雪镜风不解五月对她的维护,抓住他瘦干的手,摇摇头道:“这是你排的,我再去排就是了。”
“让你排,只怕连渣滓都捞不到了。”五月酷酷地看了她眼,甩开手,便走开了。
见他走到一颗大树下,坐下靠在树荫下闭目养神。
因为五月的关系倒是没有人再敢插雪镜风的队,是以雪镜风倒是打了一碗稀粥。其实五月在这群难民中还有挺有名的,他虽然才十二岁,但是为了抢回一个小女孩的口粮,竟不怕死地与三个大汉,以命相搏,从那时他那凶狠不要命的模样便映入不少人的眼中,甚少人愿意去惹他。当然这时候雪镜风并不知道,只觉五月年纪轻轻,气势倒是十足。
正端着粥走向五月的雪镜风,却见陈尚书正巧来访步进入御医帐中,想到宫中的花景颜与御神狐他们对她突然消失,必然会担心,便放开一缕内力,朝陈尚书密音道。
“陈尚书,替朕带一句话给皇夫,就说朕尚有事需要办,宫中之事让他们好生处理,不日朕便回宫。”
陈尚书脚步一顿,然后惊诧地四处张望,蹙起眉疑道,方才她好像听到陛下的声音。
“朕有事不能出面,如今是传音与你,不要表现出来,便如常地去办事吧。”
这下陈尚书确定,原来陛下真的在跟她说话,听着她的嘱咐,她便敛下心神,若无其事地步入帐中。
雪镜风勾唇一笑,收回视线便走到五月身边,便见他睁开了眼睛,现在雪镜风才认真看清他,没想到这少年竟张得不错,带着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尚余孤瘦雪霜姿,孤傲而微微上扬的眉角,棱角分明的冷俊,只是似乎受尽了生活的磨难,面色有些肌黄,枯乱的头发掩藏了他的美好。
端起粥她喝了一口,便递给他道:“这粥味道真怪,我不喜欢不如你替我喝了吧。”
五月脸一冷,哼了声道:“难喝还给我,不如直接倒了省事。”
雪镜风轻轻一笑,语气却有点不解道:“听那些人说,通常一般父母想把食物留给孩子吃,都会说自己不喜欢吃,然后孩子都会很完全不怀疑地接受,为什么五月就这么敏感呢?”
五月闻言脸上一怔,像是想起什么了,神色有些伤感,片刻便收起了情绪,一把抢过她递过来的碗,将粥一喝而光。
斜睨了她一眼,不屑道:“就你这副模样给人当父母,别笑死人了,不过我接收了你的粥,以为我便会照顾你的。”
说完,便走向前面开始集结的队伍中,准备开工。
雪镜风望着那少年,明明才十二岁,却懂事得让人心酸,她柔柔一笑,轻喃道:“明明比我还小四岁,却还要照顾我,是我真的太弱还是你真的太要强了。”
负责这群难民的是名兵部的副将,挺年青的,约二十左右,他扫了眼众人一眼便道:“我皇慈悲,让你们这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暂居于此,并负责你们的生活,但是你们也相当得需出同等的劳力来回报我皇,所以工作时我不想看到有人混水摸鱼,偷懒生事,否则别怪小爷手中的鞭子不饶人。”
底下的难民自然不敢违背,都唯唯诺诺地地应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