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父说:“你现在是这么讲,可如果菲菲回来,你想着自己吃的亏,肯定不会对她还跟从前那么好,我清楚你的脾气……还有那个孩子,你容不了的。”
养母更直接,“孩子都不是你的,你拖着菲菲有什么意思呢?”
他的感情受到了践踏,一钱不值,那是他珍藏了二十多年并还在努力为之奋斗的感情。在这个他曾经当作温暖港湾的家里,他忽然就成了个多余的人。
林菲还是跟华浩走了,临走给他留了本日记,作为她不爱他的证明,以及她非离婚不可的决心。
正是这些人和事让宗兆槐产生了疯狂报复的想法。
“我千方百计寻找华浩的下落,两个月后,他终于被我堵在出租房的门外。”
宗兆槐知道林菲就躲在那间出租屋里,但他没有进去,他是来找华浩谈判的。
“我要跟他结算,把他当初投入公司的资产还给他,除此之外,我另外给他加了十万块——拿出这笔钱差不多让我倾家荡产,但我有个条件。”他的嗓音里有种冷酷的快感,令郗萦毛骨悚然。
“他得离开林菲。”宗兆槐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残忍的微笑,“他没多想就答应了。看看林菲,她挑了个什么样的男人!没错,我恨华浩,但我更恨林菲!我把她当成这辈子唯一的爱,可她一点都不珍惜,宁愿跟一个人渣走!女人有逻辑吗?”
他笑起来,阴森的笑声在屋里回荡,落脚之处全都沾染上恨意。
与宗兆槐达成协议后,华浩就骗林菲回家看看情况,将她独自留在了出租屋。他一走就是好几天,林菲终于感觉不对劲,便联系了父母,父母四处搜寻华浩无果,只得将女儿又接回家。
那时林菲已大腹便便,还在期待华浩能回心转意。只有宗兆槐知道,华浩一拿到钱就溜去国外投奔亲戚了。
宗兆槐很爽快地跟林菲办理了离婚手续。三个月后,林菲在医院里孤独地产下一个女婴,终日郁郁寡欢。
有一天,她让父母把宗兆槐叫到家里,质问华浩的离开是不是他在背后搞鬼。宗兆槐不加隐瞒,把真相统统说了出来,林菲在他面前失声痛哭。
在门外偷听的林家父母火速冲进来,当即就把宗兆槐赶出了家门。此后,他与林家彻底决裂。
宗兆槐走到郗萦跟前,低首望着她,眼里不带一丝热度。
“这么多年,我一直提醒自己别再上女人的当……可我遇到你,还是疏忽了!”
是他伤害郗萦在先,这颠覆了他原先对女人的防备心理,面对郗萦的痛苦,他于心不忍,终至放下戒心,接近她,尽力弥补她,渴望赢回她对自己的爱,甚至憧憬过两人的未来。
“女人是最不知好歹的东西,全都贪得无厌,永远不值得相信,而你,再次向我证明了这一点!”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郗萦的心寒冷如冰,她想逃离这里,把宗兆槐的声音连同他这个人都甩得远远的,但她动弹不了,此刻的宗兆槐像换了个人,面目狰狞,陌生可怖。
他还没有说完。
“你说我算计你,难道你就没有?你以为我真不知道那个什么教授的存在?你以为这些日子你躲着我,我就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了?你想报复我,就该对现在的结果有心理准备——我不会再给别人机会背叛我,绝对不会!”
以前,郗萦曾数次撩拨宗兆槐,试探他的底线,想看看他翻起脸来究竟是什么样子,而他总是忍让,真逼急了,也不过拂袖而去。他从不与郗萦正面起冲突,这给她造成了某种错觉,以为他怕自己,不论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翻脸。
而这全都是假象。
他忍让她,包容她,无非是因为觉得郗萦还属于他,但从郗萦下决心离开他的那一刻起,她所有的资本都已消耗殆尽。从那时起,她已成为宗兆槐的敌人,他那些惯用的冷酷手段将毫不留情加诸郗萦身上。
宗兆槐的胜利宣告还未结束。
他缓缓俯下身,凑在郗萦耳边,低声问:“你想知道林菲究竟是怎么死的吗?”
郗萦的心咯噔一下,来不及推理,但她已隐约猜到。她瑟瑟地抖,扫了眼面前这张魔鬼般的脸,屏住呼吸,忽然从沙发中跃起,想逃——她不想再听从宗兆槐嘴里吐出的任何一个字。
宗兆槐及时而有力地抓住了她。
郗萦被他猛然往回一拉,身体失衡,直接摔倒在地板上。她的腿被崴到,疼得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她不是难产死的,是产后抑郁。”恶魔的声音重新浮现在郗萦耳旁,“她在卫生间里割开了自己的动脉……浴缸被她的血染成了红色……你能想象那种场面么?”
可怕的记忆之门被打开,黑暗顿涌而出。宗兆槐嗓音战栗,微微扭曲,既像兴奋又像痛苦。
郗萦面色煞白,眼泪从眼角渗出,她闭上眼睛,听天由命。
痛苦与报复的快感在宗兆槐体内燃烧,他望着眼前已一败涂地的郗萦还不满足。
“起来!”
他抓住郗萦的胳膊将她拎起,郗萦拖着疼痛不已的右腿无声挣扎着,眼泪越来越多地涌出眼眶,恍惚中,她看到了林菲。
林菲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与她一样蓬头垢面,悲伤、绝望,找不到出路。
眼前一阵乱晃,是郗萦随宗兆槐跌跌撞撞往某个地方走。强烈的晕眩中,她还看见林菲也拖着疲惫的双脚,一步步往卫生间挪去。
浴缸里放满了水,林菲抬起左脚,探入水中,然后是右脚。她穿着睡袍站在浴缸里,低头盯着水面,然后慢慢蹲下去,双腿放平,她靠坐在浴缸沿上,水很快将她的身体浸没……
宗兆槐把郗萦推搡进卫生间,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用力推开他,返身欲逃,但宗兆槐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力道一收,郗萦便跌入他怀中——他的前胸紧贴郗萦的后背,他把郗萦紧紧搂在怀里,用这种亲昵的姿势控制住她。
“就在那儿!”宗兆槐用下巴示意郗萦看浴缸,“她在浴缸里撒满了花瓣,天晓得是从哪儿弄来的!”
花瓣下面是血红色的海洋。
宗兆槐的面部肌肉剧烈抖动,他咬牙低语,“拜她所赐,我做了十多年的噩梦!”
郗萦眼神恐惧,无助地盯着浴缸,她忘了脚痛,身子拼命往后抵,不敢再多靠前半步,尽管此刻的浴缸洁白、空无一物。她啜泣起来,绝望的声音塞满狭窄的空间。
宗兆槐发泄够了,才松开她,喃喃地,却是坚定地重复,“没有人可以再背叛我,没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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